他学了两声鸟叫后,琥珀意会,再次把楚千尘给叫来了小书房。
外面的天空一片昏黄,院子里和小书房里都点起了灯。
还在怀念他的状元红的薛风演有些心不在焉,把苏慕白的意思说了。
结果是,又迎来了楚千尘鄙视的眼神。
眼神还是写着同样的话:就知道你们没用。
薛风演:“……”
他后悔了,早知道就该让云展顶他这件差事的,他在王府喝他的状元红不香吗?
不过,他人都来了,是不是应该替他们辩解几句,免得丢了王爷的脸?
他正胡思乱想着,小书房外传来一个恭敬中略显呆板的女音:“姑娘,衣裳改好了,您可要现在再去试试?”
明天过大礼要穿的衣裳有点小问题,沈氏就着针线房赶紧去改了,针线房不敢大意,连夜改到现在终于给改好了。
薛风演巴不得赶紧走了,大掌随意地往窗槛上一撑,身体就如大鹏展翅般飞了出去,近乎落荒而逃。
楚千尘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打帘出去了。
她出去后把改好的衣裳又试了一下,连顾之颜也兴致勃勃地跑来看她换衣裳,给她鼓掌。
当晚,顾之颜睡在了琬琰院的厢房里,是楚千尘给顾之颜点了安神香,又亲自哄了她睡下。
这一晚,顾之颜一夜都没醒,直睡到了天明。
连带乳娘也难得地睡了个好觉,心里很是惊讶。
他们县主自从得了失神症后,夜里睡觉总是要彻夜点着灯,而且半夜时常会被噩梦惊醒一两次,像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实在罕见。
楚千尘和顾之颜是在正院用的早膳,楚云沐也与她们一起用膳,今天是楚千尘的大日子,所以沈氏额外开恩,让楚云沐不用去族学。
没到时间,楚云沐就有些按捺不住,一直使唤着小丫鬟去前头看看,来下聘的人到了没有。
小丫鬟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到第三趟的时候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来了,内务府来下聘的人来了,到了松鹤街上了。”
楚云沐急急地招呼上顾之颜出去看热闹,沈氏失笑,也跟楚千尘一起跟了出去。
他们还没到仪门,就听大门方向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好生热闹。
那响亮的爆竹声不仅是引来了侯府的人,还引来了街上的路人以及周围的邻居也跑来看热闹。
聘礼是由礼亲王世子与礼部的柳侍郎亲自带人送来的,足足送来了一百二十四抬,这一箱箱沉甸甸的聘礼被堆在了仪门处,由楚家人一一打开聘礼的箱盖供人观看。
府外的那些围观者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里头张望着。
一个小內侍正拖着音调在念那长长的礼单,古玩字画、珠宝玉器、药材香料、裘皮料子等等样样不缺,此外还有铺子、田庄、宅子以及一万两现银。
此外,皇帝还破格又在亲王份例上加了两成,一副为弟弟操碎了心的做派。
外面的围观的一些百姓也听得清楚,目露异彩,议论纷纷。
“这是内务府来给宸王殿下下聘的吧?我刚刚数了,足足一百二十抬聘礼呢!”
“官家对宸王殿下可真好。”
“是啊是啊,我瞧着这丰厚的聘礼怕是比太子的份例还要重上一分。”
“我方才看到了里面有一块寿山石刻成的足足有……那么大!”
“那一箱子是白银吧,我这辈子还没看到过这么多白银呢!”
“……”
听到外面的动静,礼亲王世子与柳侍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帝如此煞费心思,就是要让世人都看到他对宸王的婚事十分看重,没有亏待了宸王。
沈氏的心里却不好受,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下聘的仪式虽然很隆重,可是三书六礼直到这第四礼,都是由内务府和礼部出面,宸王府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过问。
再联想先前王府长史还为了这桩婚事上金銮殿闹过一场,沈氏感觉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憋闷得难受。
不论宸王现在病情如何,宸王府这般做派,肯定也是代表了宸王的态度。
这么下去,是否连迎亲时,宸王府的人也不会出面呢!
那么,楚千尘嫁去王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一点,沈氏感觉出来了,太夫人等侯府的其他人自然也感觉到了,神情各异。
有人皱眉不悦,觉得这门亲事两头不讨好;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忧心忡忡;也有人迁怒到了楚千尘身上,不时对着她投以嫌恶的目光。
沈氏心里再难受,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得体的待着客,迎着礼亲王世子一行人去了外院的正厅。
接下来,双方还要定下了婚期,立下婚书。
沈氏在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给尘姐儿的嫁妆里,还是得多加点金银铺子等更实在的东西。宸王不是一个暴戾的人,尘姐儿嫁过去,最多也就是被冷遇,她多点银子傍身,以后的日子才不至于太糟。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正厅方向去了,还有一些下人留在仪门处与内务府的人核对聘礼。
楚千凰放慢脚步,落在在了后方,目光一会儿看着沈氏优雅的背影,一会儿看向楚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