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名义上是宸王的岳父,但一颗心那是全心全意向着皇帝和朝廷的。
“驾!”
楚令霄手里的鞭子重重地甩在马臀上,一下接着一下,急不可耐。
饶是他快马加鞭,当他来到驿站外时,还是心一寒。
驿站外已经被西北军的将士给包围了,层层叠叠,个个都是腰跨长刀,其中一个大胡子将士还在粗声对着下头的人吩咐道:“搜!”
“哪怕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到!”
“还有,让人去把四个城门都封锁了。”
那些西北军将士忙不迭应承,声音洪亮。
街道上,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路人,也不敢靠近驿站,都是远远地看着,对着驿站方向指指点点,在讨论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人。
楚令霄的一颗心都沉了下去,浑身如坠冰窖。
他们找的还能有谁?!
唯有他了!
他知道他肯定会被发现,却没想到那么快,估计这些人是抄近路才追上了自己。
一旦让他们找到他,他必不能活着离开南阳。
楚令霄当然不会傻得再回驿站了,他对着小厮吩咐道:“走,我们走南城门。”
回京最快就是走东城门,可想而知,现在肯定是东城门一带查得最严。
小厮应了,主仆俩骑马走了城中的小巷,又偷了巷子里某户人家挂出来晾晒的衣袍。楚令霄忍着不适,把那些有补丁的粗布衣裳穿在了身上。
可是,当他来到南城门附近时,还是心一凉。
南城门已经有十来个西北军将士先他一步到了,此刻他们正在细细地盘查所有出城的人,每辆马车上的人都必须下车,尤其是那些三十岁以上的男子都会被反复盘问,甚至让他们做出蹦跳的动作,以检查他们的腿脚有没有问题。
完了!
楚令霄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就算是他把自己打扮成了乞丐或者老者,也不可能掩饰了他左腿的伤。
小厮很是不安,脸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抖,忐忑地问道:“侯爷,我们该怎么办?”
小厮虽然不知道楚令霄在军营里探听到了什么,但是既然南阳王世子秦曜如此兴师动众地在城中搜寻他们的下落,想来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他们该不会把命交代在这西北吧?!
楚令霄心烦意乱,一炷香前他还觉得自己这次立了大功,必然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又彷如置身于悬崖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他被秦曜的人抓到,是决不能留他一条命的。
别说秦曜,顾玦也不可能放过他。
楚令霄只觉浑身上下都冷得彻骨。
“再等等!”楚令霄咬牙道,对自己说,天无绝人之路,他一定可找到一条生路的。
随着旭日高升,进出城的人越来越多,但盘查的官兵一点也没放松的迹象。
八月的西北就像是一个灼热的大熔炉似的,烘烤着万物。
这种炎热的天气分外难熬,仿佛时间都被放慢了似的。
西北大营的中央大帐中却是气温适宜,宛如春日般舒适。
秦曜美滋滋地喝着冰镇葡萄酒,元宝禀道:“世子爷,永定侯没选灵车,最后是躲在粪车里出城的,出城后,他吐得稀里哗啦的,简直快吐黄疸水了。”
“可惜了。”秦曜笑眯眯地把玩着手里的夜光杯,杯中还有一半的暗红色酒液,“这么好的葡萄酒。”
他的这句“可惜”似是一语双关。
烛光透过暗红色的葡萄酒液在秦曜的脸上投下了一片诡异的光影。
元宝默默地为楚令霄掬了把同情泪,谁让他偏偏得罪了这两位祖宗呢!
“九嫂说了,九哥你现在不能喝酒,你要听九嫂的话。”秦曜戏谑地说道。
顾玦随意地把玩着一个小巧的夜光杯,觉得这通体透明的小杯子倒是精致,那小丫头应该会喜欢吧。
“来日方长。”顾玦微微一笑。
秦曜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上次顾玦离开西北时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时日无多了。”
那一次,顾玦还一副无惧生死死的样子,这才短短一个多月,他身上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多了一股生机,不再像之前恍如一潭死水似的。
他这位九嫂果然不一般!
秦曜不由笑了,笑容愉悦,仰首把夜光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也同样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来日方长。”
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他们与皇帝的这局棋才刚刚开始呢!
秦曜唇角翘得更高,问道:“九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午就走。”顾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