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三公主,楚千尘装银锞子的手顿了顿。
三公主喜欢养鹦鹉,因此楚千尘给她准备的荷包是绣着一只绿鹦鹉的荷包。
楚千尘往那翠绿的荷包中又多放了一个银锞子,然后拉紧抽绳,把这荷包放进装荷包的篮子里,再重新拿一个新荷包,继续往荷包里装银锞子
顾玦的辈分高,下头的小辈也多,所以她要给的压岁钱自然也不少。
楚千尘只有给顾玦做衣裳的时候才动针线,这些荷包全都是在朱绣坊定制来的。
琥珀还在禀着她最近听到的一些传闻:“奴婢听说,因为皇后娘娘一直明目张胆地给卢驸马撑腰的关系,现在其他几个驸马对几位长公主也都不太恭敬。”
“像云和长公主殿下的那位金驸马最近经常……夜不归宿,还在外面跟人豪言壮语地说,云和长公主可不敢管他。”
琥珀其实本想说金驸马流连十四楼,夜不归宿,可是说到这里时,恰好瞟见顾玦翻了一页书,目光似冷冷地朝她斜了过来,于是琥珀险险地改了口。
琥珀默默地在心里擦了一把汗,又说起了端柔长公主的程驸马,这程驸马也是个不着调的,没有自知之明,偷了端柔长公主两万两陪嫁银子跟人合作做生意,结果赔得一干二净。
琥珀说得这些,楚千尘也就是当八卦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她装好一篮子压岁钱时,安分了一会儿的黑猫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喵喵”叫了。
楚千尘抬头一看,默默地为她的猫掬了一把同情泪,外面又下雪了,看来这个新年,猫只能宅在屋子里,不能上房揭瓦了。
这是年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楚千尘下巴微扬,凝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大雪,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唇角噙着一抹微笑。
快要过年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被关在了楚家位于京郊的一个庄子里,冷冷清清,唯有茫茫大雪相伴,彼时,她心如死灰。
这一世,她可以和王爷在一起过年了。
楚千尘愉快地弯起了唇,觉得最近的日子像是掉进了蜜罐里,每一点回忆都是甜的。
楚千尘的心情好,沾光的就是王府上下。
她大手一挥,阖府上下这个月就发了两个月的月例,又每人加制了两套春衣,府中弥漫着过年的喜气。
目光所及之处,都可以看到代表过年的红色,什么红灯笼、红绸缎、红对联、红福字、红窗花、红络子、红梅等等。
还有大红的爆竹。
除夕夜自然少不了那“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一阵接着一阵,不仅是宸王府放了烟花爆竹,街上的其他人家也响起了震耳的爆竹声。
伴着爆竹的烟火味弥漫开来,空气中的年味更浓郁了,热热闹闹。
人是高兴了,第一次过年的黑猫却被这连绵不绝的爆竹声吓得不轻,躲到了床榻下。
楚千尘与顾玦出去和众人享用年夜饭时,猫没出来。
等他们夫妇俩又回到了內室,猫还是没出来,似乎打算死守在床底了。
两人坐在窗边守岁,茶几上放着一壶茶、两碟干果与几碟云片糕、蜜饯、核桃酥之类的点心,丫鬟们也全被遣退了,让她们自己玩去,想干嘛就干嘛。
楚千尘也大方地允许顾玦放纵一回:“今天准你熬夜,开不开心!”
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心里甜丝丝的。
平日里,她在这个时间早就歇下了,可今天却毫无倦意,精神得很。
本来顾玦想着明早要早起去宫里朝贺,是想让小丫头早些休息的,可是看她兴致勃勃地想要守岁,哪里忍心对她说不。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就由她做主吧。
顾玦长臂一伸,就把楚千尘横抱在了他膝头,让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俯首轻轻地吻着她温热的发顶,用实际行动表达他的愉悦:
“开心。”
“我很开心。”
他低低的笑声传入她耳中,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他的手很大,温暖结实,隔着衣衫熨帖着她的肌肤,他的声音中透着珍视、爱怜,让楚千尘的心怦怦加快。
“王爷,我的压岁钱呢?”楚千尘没话找话地说道,一手去玩他腰侧的络子,那络子还是她亲手编的,不仅是络子,他用来束发的丝绦、衣袍、膝裤、鞋子、袜子这些,全都是她亲手做的。
就像是她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个属于她的印记似的。
顾玦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大红色绣红梅的荷包,塞到了她手里。
荷包不重,却十分厚实,里面显然塞在了不些东西。
楚千尘把荷包紧紧地攥在手里,嫣然一笑,笑容璀璨。
顾玦扬了扬眉:“不打开……”不打开看看吗?
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他的小姑娘突然伸长脖子,仰起小脸,轻轻地在他的唇畔留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在他来不及细细体会,那个轻吻就结束了。
顾玦:“……”
他只是一个闪神,她就敏捷地从他的膝头跳了下去,往床榻那边跑了过去,丢下一句:“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