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儿子,沈氏微微一笑,又道:“你见到沐哥儿,就跟他说,要听姐姐、姐夫的话,功课不能落下,要是下回考教不过关,就不许他在王府继续住。”
沈氏之前一直担心楚云沐会怪她,也就没心思想他的功课,现在释怀了,就记起了上次楚云沐来时,忘了问他功课了。
陈嬷嬷忍俊不禁地掩嘴笑,知道大夫人这是想四少爷了。
此时,从国公府离开的太夫人已经上了侯府的马车,觉得自己仿佛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她先是吩咐马车回侯府,马车驶出两条街后,又改了主意,让车夫改道去往刑部天牢。
她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能想的法子都想了,能劝的人也都劝了,可所有人都拒绝了她。
太夫人让王嬷嬷给牢头塞了银子,终于又进了天牢。
楚令霄见面的第一句就是埋怨:“娘,您怎么才来!!”
太夫人:“……”
不等太夫人答,他哭丧着脸急切地问道:“娘,康鸿达那边怎么样了?”
太夫人为难地摇了摇头:“令霄,我去找了逸哥儿,他不同意。”
楚令霄的眼睛几乎瞪到极致,心中被绝望所笼罩,更害怕了,颤声道:“娘,逸哥儿最孝顺了,您再去跟他说说,他要是不救我,我就要被凌迟了……”
说着,楚令霄的身体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还不想死!
太夫人无力地说道:“令霄,我都逸哥儿说了,还答应把爵位给他,可是他还是不愿意。”
楚令霄的身子瘫软了下去,身体也抖得更厉害了,又道:“娘,你去找沈芷,一旦我获罪,沈芷和楚云沐也讨不了好。”
楚令霄晦暗的眼眸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太夫人更无力了:“我去找过阿芷了,阿芷她要跟你和离,说她要带走沐哥儿和尘姐儿。”
在穆国公府时,太夫人还很坚定地不同意沈氏的要求,可现在她已经动摇了。
“若是你答应,我就再去找阿芷,让国公府拉你一把。”太夫人闭了闭眼,为了长子,她也只能当一回楚家的罪人了。
太夫人的眼睛又开始红了。
楚令霄:“……”
楚令霄的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喉咙像被火灼烧似的火辣辣的。
他的心里对沈氏恨到了骨子里,嗤笑了一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个女人果然是势利,看自己成了阶下囚,她就要抛下自己,连儿子都想带走。
这就是他父亲挑的好儿媳!
是父亲误了他!
太夫人疲惫至极,浑身都虚乏无力,像是被一座看不见的山压得直不起腰。
她沙哑着嗓音道:“我是没有办法了,所有能求的人都求遍了,全都让我碰了钉子。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阿芷了,哎,就算国公府帮不到,还有尘姐儿,若是她能说动宸王出面,你这件事也根本就是小事。”
太夫人也知道不管宸王这朵花到底能红几日,现在总归是宸王府春秋鼎盛之时,宸王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就连皇帝也要忌惮三分。
太夫人揉揉眉心,叹道:“但是,她们母女一条心,现在分明是拿捏着你这件事打算要挟我们。”
楚令霄的脸色更难看了,恨沈氏,恨楚千尘,连带对楚云沐都有几分嫌恶,楚云沐是他的嫡子,可是沈氏那种女人生下的儿子恐怕也是肖其母。
楚令霄狠狠地一拳头捶打在牢房的木栅栏上,木栅栏上的木刺擦破了他的手,痛得他面孔扭曲了一下。
楚令霄深吸一口气,徐徐道:“和离可以,楚千尘也让她带走,但楚云沐不行。”楚令霄眸色幽深幽深,宛如十八层地狱。
“她不会同意的。”太夫人想到自己被撵出穆国公府的事就觉得骚得慌。
沈氏的心太狠、太绝了!
楚令霄:“……”
楚令霄又往木栅栏上捶了一记,纠结万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大人是要提审楚令霄?”
“是啊,今天玄净道长离京了,皇上又想到了楚令霄,刚刚下了令,要杖责二十。”
安静的天牢中,两个男子的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朝这边步步逼近。
牢房中,阴暗潮湿,黑暗中那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就如同那拘着锁魂链的黑白无常朝他走来似的。
楚令霄的身子剧烈地一颤,瞳孔也随之猛缩,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楚令霄惊恐地喊道:“娘,答应她,无论沈芷开出什么条件都答应她,只要她把我从这里救出来。”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再打下去,他还有命吗?!
话语间,一个高大威武的国字脸男子进入楚令霄母子的视野中,他后方还跟着牢头以及四个禁军士兵。
国字脸男子也看到了太夫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牢头赔笑道:“大人,这是楚令霄之母,小的也是感念他们母子情深。”照理说,楚令霄被皇帝下令关在天牢中,是不可以随意探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