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颜忙不迭地直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犹如清澈见底的小溪。
不怕,当然不怕。
这么可爱的小马驹,和姐姐那匹叫枫露的红马长得那么像,她怎么会怕呢!!
沈千尘抓住了小马驹的缰绳,摸摸它修长的脖颈,煞有其事地说道:“七娘,你刚刚吓到它了。”
“……”顾之颜睁大了眼,有些内疚、有些不安地咬了咬下唇。
小马驹才八个月大,还是个小宝宝呢,她刚刚叫了那么大声,肯定是吓到它了,那么,小马驹会不会就不喜欢她了?
沈千尘放柔嗓音,诱哄地说道:“你吓到了小马驹,是不是该哄哄它?”
对!该!顾之颜又连忙点头。
她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从荷包里摸出了一颗松仁糖。
她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松仁糖放在掌心,小心翼翼地举高,凑到小马驹的嘴边。
小马驹一闻到糖香,就迫不及待地一口咬起糖粒,舌头擦过顾之颜的掌心,热热的,痒痒的,逗得她忍俊不禁地笑了。
笑声让空气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
沈千尘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身上浮香阵阵。
顾之颜喜欢沈千尘身上的香味,很温柔,很和煦,让她觉得很舒服。
“七娘,你是不是害怕一个人待着?”沈千尘盯着顾之颜的眼睛问道。
顾之颜垂下了头,用力地抿唇,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小孩子的骨头软,她的手指绞得好似麻花是的。
顾之颜不说话,沈千尘也不催促她,把缰绳递到了顾之颜手里。
缰绳被转交的同时,小马驹的目光也好奇地跟着缰绳走,从沈千尘看向顾之颜,铃铛“叮铃”作响。
顾之颜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在其中一个铃铛上点了一下,铃铛就又响了两声。
“叮铃,叮铃……”
好一会儿,顾之颜忽然小声说道:“我怕,我以前……被坏人抓走了……”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在铃铛声中不甚清晰。
沈千尘的心放下了一半,只要顾之颜愿意开口说这件事,那就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沈千尘诱导地问她:“当时你很害怕吧?”
顾之颜又用指头推了下银铃铛,垂着小脸,点了点头:“他们很坏,很坏……把我关起来,还打我,不让我吃饭。”
“我好害怕,也好饿,身上好疼。”
“可是我怎么叫,爹和娘都不来……”
“我一直叫,一直叫……叫得嗓子都哑了……”
“……”
顾之颜断断续续地说着,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话的同时,她的身体就开始瑟瑟发起抖来,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缰绳。
那时候的恐惧与绝望还深深地铭刻在她幼小的心灵中。
沈千尘静静地听她说,没有打断她,也没有打搅她,只是等她说完后,凑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小姑娘纤瘦的身体,笑道:“七娘,已经没事了。”
“有人把你救出来了,以后没有人能再伤到你了,你爹爹、娘亲、外祖父、外祖母、你大姨母……还有我,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沈千尘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着顾之颜的背。
顾之颜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地颤抖,眼泪滚滚地自眼角滑落。
起初,她哭得无声无息。
渐渐地,她抽噎着哭出了声。
再后来,她嚎啕大哭了出来……
沈千尘任由顾之颜哭,哭泣也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顾之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到那时候的委屈与恐惧,她只想哭,似乎唯有眼泪可以宣泄这种情绪。
她的脑海中混乱地闪现着好几个画面,一会儿是她在前年的灯会时,被人捂住嘴巴抓走了;一会儿是她被装在一个麻袋里,嘴巴被锦帕堵得严严实实;一会儿是她在一间阴冷的柴房里被人鞭打;一会儿是她独自关在柴房里……
无数画面变化莫测地闪动着,然后定格在永定侯府中,她缩在假山边,然后她像今天一样看到了姐姐。
顾之颜混乱的眼眸中浮现了一抹星光。
她又想起了父亲与母亲出现在柴房外的那一幕,当时,她晕了过去,醒来时,就在郡王府了。
对了,他们找到了她了!
虽然是慢了一点,虽然他们让她等得久了一点,但他们还是找到她了!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搬出了郡王府,就他们三口人住在一起,还一起出去玩,在那个庄子里,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顾之颜的眼眸又变得更亮了。
小马驹无聊地又晃了晃脑袋,不安分地踱着马蹄,脖子上的银铃铛又响了起来。
“它还小,很贪玩。”楚千尘用帕子仔细地擦了擦了顾之颜被泪水弄湿小脸,笑眯眯地问她,“过两天,我要带沐哥儿去遛马,七娘,你要不要一起去?也带上它一起!”
小宝宝当然要玩!顾之颜赶紧点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