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永泽甚至都不知道,此时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
而森悦琴则简单多了, 她不在意闻朔的声明。但是, 她在意这个真相,闻星辰是凶手, 他才是杀死她儿子的凶手。
这个真相无论是不是难以接受,她森悦琴都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因为这个真相,她双目的恨意几乎要迸发出来了。
她看着闻朔,恶狠狠地问:“你确定吗?”
闻朔笑了声, 声音充满轻蔑:“除了我, 你们谁能查到这个真相?”
森悦琴:“……”
闻永泽依旧恍惚:“其实, 谁才是最大受益者, 谁才是最有可能是凶手的。”
他缓缓抬头看向闻朔,有点自责地说:“我早该想出来的。”
闻朔笑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话。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意料之外发生的不可控,非人为事件。你们都不知道它到底事意外,还是谋杀,又怎么找到凶手呢?”
闻永泽也笑了,他问闻朔:“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朔冷脸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栋栋的高楼大厦。他冷酷的声音,仿佛带着冰渣:“我从来没想去查过,所以,我也是才刚刚知道的。”
闻永泽冷笑:“如果你有能力查到真相,怎么可能从来不查呢?但你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闻朔嗤笑:“我不屑隐瞒,也不屑撒谎。我从来不去查,只是因为我……不需要真相。”
真正被困在真相中的人,只有他们,而闻朔从来不需要这个真相。
夫妻两人被纪叔送出门,桥秘书带着他们离开。
纪叔重新返回会议室,看着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的闻朔。纪叔很心疼,闻朔是纪叔一手带大的。
纪叔最早只是闻家的一个园丁,每天只要打理花园就好。
有一天,闻家的老太爷突然把他叫来,让他带着一个孩子去乡下生活。
纪叔那时候只是一个24、5岁的年轻人,但一月的工资从5000涨到一万,这让纪叔心动了。
他带着孩子,什么都没有带,就去往乡下。
人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纪叔没多久就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感情。
森悦琴不会知道,她觉得闻翼是如何可爱的孩子,在纪叔的心里,闻朔也是如此。
他也是从懵懂无知的年龄过来的,他也会在纪叔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喊:“叔。”
每一个孩子都是精灵,在父母的心里,则是世界的全部。
纪叔为了让闻朔有一个好的环境,他连恋爱都没谈过,不是他没有喜欢的人。而是最后,他选择独身一人带着闻朔。
这个孩子明白自己的是被抛弃的,被厌弃的,纪叔不敢赌。也不想让世界的任何一点伤害,有机会靠近那个小小的闻朔。
对于闻朔,纪叔也是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着闻朔,也希望闻朔幸福。
但今日,闻朔明明白白、确确实实的没有亲人了。
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明明知道了凶手是其他人。可是,这一对父母却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这些年闻朔的委屈该怎么补偿?
那一起车祸,可以说,闻朔是真正的唯一的一个无辜人。
他只是一个在乡下等着父母来接他回家的少年,那时候,他是满心欢喜的。
这个孩子,需要新的亲人。
纪叔总是这么想。
“他们离开了?”闻朔没有转身,低头看着脚下的,毫无起伏的声音问。
纪叔:“走了。”
“走了就好,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说闻家的事情了。”闻朔感叹一句。
纪叔却有些心疼:“少爷,以你的技术,你应该早就知道谁是凶手了。为什么,你从来不查呢?如果,早点查到……”也就不用被那群人围攻,不用被送出国,不用被厌弃。
“是啊!”闻朔微微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正午的太阳正是刺眼的时候。他说:“在我双腿恢复之前,我的内心深处是排斥去查真相的。”
纪叔迷茫:“……”为什么?如果早点查出来,也不用受闻家这气。
“其实,真相如何,他们对于我来说,都不是亲人。因为哪怕他们看见的是真相,真正的父母也不会这样对待孩子。说到底,我和他们没有感情,不仅仅是他们对我,我对他们……也是如此。”
但纪叔知道,只要是孩子,没有不渴望父母的。闻朔倔强,可真的是个好孩子。
“我对于自己的直觉向来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所以,当初直觉让他和林娴接近,他便做了。
“所以,直觉告诉我,不用查,我也就没去查过。”闻朔笑了声,声音都是自嘲:“可我也奇怪,为什么不用查?在米国恢复了双腿之后,我便知道了为什么。因为,他们看见的真相,也不是……真相。”
纪叔更迷茫了:“少爷,那什么是真相呢?”
闻朔声音冷淡:“也许那起车祸,闻翼确实原本不用死的。你出去吧!我静静。”
纪叔只当闻朔自责那起车祸,转身离开。
而闻朔则至始至终低头看着脚边,落地窗外,是犹如悬崖一般的万丈深渊。如果掉下去,就会死掉吧?
“闻朔,你救救我。”
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