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深雪让导购为桑柔选衣服,她对于给一名十八岁的女孩挑衣服没什么经验,想及犹他颂香强调的“责任”,她还是装模作样给点意见。
桑柔太瘦了,即使是最小号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是空荡荡的。
十几套衣服试穿下来,没一套好看的,最后何晶晶只能把桑柔的身材尺寸给了店长。
桑柔还穿着那天犹他颂香给她买的衣服。
说也奇怪,犹他颂香口中的“童装”穿在桑柔身上很适合,麻杆似的身材套上哥特风图案运动外套,配上桑柔毫无血色的面孔,咋看,有点像从漫画里走出的哥特少女,古灵精怪中透着神秘晦涩。
曾经,当一名哥特少女是苏深雪年少时的梦。
这会,她有点嫉妒桑柔了,穿在桑柔身上的运动外套越发显得不顺眼。
挑了一套衣服,苏深雪递给桑柔。
桑柔大眼睛里打着问号。
看什么看?站在你面前地是女王。
拉下脸,把衣服交到何晶晶手上,懒得再去看桑柔一眼。
何晶晶精准地把苏深雪想要说的话传达给桑柔,然而——
“衣服才洗过,我保证很干净。”桑柔还是没接衣服。
“这套衣服更适合你。”何晶晶好言好语,几名导购在一边看着呢,不能欺负人。
“明天再换,可以吗?”桑柔还是没接衣服。
这真倔强,这份倔强是否因为衣服?还是因为给买衣服的人?
考虑到女王的形象,苏深雪不好发作,和颜悦色和桑柔说到:“你现在十八岁,已经过了穿童装的年龄。”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说“都不知道颂香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十八岁的大姑娘当成是孩子?”
迟疑片刻,桑柔接过衣服。
桑柔换下的那套哥特图案运动装被服务生装进纸袋里,苏深雪抢在桑柔之前接过纸袋,她有点不想纸袋回到桑柔手里。
没成功拿回纸袋,桑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脸苍白,手更可以用毫无血色形容,几条青色血夜脉络遍布于她手背上,顺着青色血管,苏深雪看到桑柔臂弯处几道刮痕,刮痕很深,一看就是刚愈合又添上,跟随那些人从这座城市到达那那座城市,桑柔一次次用利器刮伤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杜绝吗啡依赖症,这些是李庆州告诉苏深雪的。
心里叹了一口气,苏深雪把纸袋交到桑柔手里。
转瞬,苏深雪心里又不乐意了,犹他颂香都还没给她买过衣服呢。
当着一众人的面,苏深雪把垂落至肩上头发往后拨,她今天穿地是u型领,此举成功吸引住店长导购的目光,苏深雪自然知道那几位在看什么,当然了,她们是不敢明着看的。
那么,桑柔看到没有?看到了的话,又能不能看懂那映在她锁骨处的红印?
这女孩总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
很好,桑柔的目光和导购店长落位一致,触及,迅速垂下眼眸。
显然,桑柔看明白了那处红印是用吮出来的,昨晚午夜发生的事情,外面下着磅礴大雨,那道闪电劈下时,她几乎要把整片窗帘扯下,窗帘没扯下,倒是把那只花瓶拍落,花瓶碎片一地,明明都是他的错,明明是他在大占她的便宜,他还让她赔花瓶,她又急又恼,推他,不推还好,一推他更是把她往死里整。今天早上,她站在浴室全身镜前,眼睛都不敢瞧镜子里的自己,让苏深雪更头疼地是,何晶晶送来了u型小礼服,硬着头皮穿上,用头发把该挡住的都挡住了。
看明白了那个水红色印记,自然而然会联想到留下印记的人。
苏深雪看着桑柔,看着她小小的肩膀,懂了吗?这就是成人世界,是男人和女人的世界。
是夜,苏深雪接到犹他颂香的电话。
接到电话时,何晶晶正给她点睡前香油,一名贴身秘书在打理床铺,另外一名拿着电子测试仪测试室内舒适度。
墙上钟表临近十一点整。
女王正常休息时间为十一点半,考虑到明天南部有公务要起早,正常休眠时间被提前到十一点。
问犹他颂香这么晚打给她电话做什么,他却什么也不说。
犹他颂香这通电话是从酒店打来的,今晚他不住何塞路一号,明天是戈兰民众万众期待的《和首相先生连线》直播节目。
据说,为了能全程收看《和首相先生连线》节目,戈兰百分至三十六的上班族向上司递交了请假条,百分之八的人表示铁定会翘班,请假翘班都是为了能碰运气,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他们会被抽到和首相先生通话。
《和首相先生连线》直播时间为上午,犹他颂香七点半就得抵达电视台准备,何塞路一号距离电视台较远,犹他颂香住进了和电视台只隔一条街的酒店。
这个时间点,犹他颂香不是应该养精蓄锐,迎接即将到来长达三个多小时的直播吗?
苏深雪没好气提醒。
提醒无果,电话彼端还是一派沉默,不说话也不挂断电话。
犹他颂香这样不挂电话也一直不说话还是头一遭,莫名,心砰砰跳。
这种心砰砰跳又和紧张担心无关,那又是为什么呢?
那声“颂香”苏深雪叫得结结巴巴的,结结巴巴说出“你……你要是不说话,我挂……挂电话了。”
终于,电话彼端出声了,他问她身边有人在吗。
苏深雪如实相告。
“让她们走。”
“她们完成工作后自然会走。”也是大实话。
那么低,那么沉的一句“深雪”仿佛带着电流,直灼她耳膜。
“怎么了?”她的声线在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