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可惜,出去打工是实现了,但是赚大钱完全没影儿。陈春红这么个自私自利欺软怕硬吃不了苦的人,最后把钱都花光了才灰头土脸地从外省回来,后来只能跟父母一样种自家的地,很快找了个同为庄稼汉的丈夫结婚生孩子了。
自从陈春红跑出去外地打工就没再见到过祁霖,回来之后也就是听村里人提起过几句花家丫头留在大城市了,还把花父花母也接过去了,当时陈春红听了气得牙都痒痒——我都过得这么差,你花夕语凭什么过得这么好?!明明当初要是你帮我,我也能考上大学在大城市过好日子!我现在吃了这么多苦都是你花夕语害的!
气得久了,陈春红也就慢慢心理有些扭曲了,反正祁霖到底怎么样也不过都是村里人嘴上说说而已,具体如何鬼知道!而且大城市难道她陈春红就没去过吗?那是好留的吗,一把葱都那么贵!说不定祁霖混的还不如她当初打工的时候好呢!
这么想着,陈春红可算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于是这些年里,陈春红一直致力于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把祁霖塑造成一个极其悲惨,在大城市只能睡桥洞捡垃圾的形象,然后从中获得快|感。
给自己洗|脑的时间长了,陈春红现在都已经把自己的臆想当成事实了。谁知道在褚若元的婚礼现场上冷不丁看到了祁霖真人,就算她没什么眼光见识,陈春红也能够从祁霖那比起十八岁也丝毫不显老气的面孔,以及祁霖那光鲜亮丽的穿着上面得知,祁霖这些年来过的不仅不是她臆想的那种凄惨生活,而且还是她只能从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有钱人家的富裕生活!
那一瞬间,陈春红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凭什么?!祁霖你凭什么能过这么好?!你就算也出现在这个婚礼现场,也应该在我们都吃饱喝足之后来捡我们的剩饭才对啊!
陈春红那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眼睛里面还一片红血丝,定定立在路中间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引人侧目,更别说陈春红现在生了三个孩子发福得厉害,脸上也是生活和心态留下来的沧桑粗陋,再自以为漂亮地一通瞎打扮,脸上涂得红红白白一片,身上穿得一身花花绿绿的,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地偷笑了。
陈春红的丈夫是个黝黑干瘦的男人,看起来像是花父花母那样老实巴交寡言少语的人。但是即便老实巴交寡言少语也是要脸面的,他没办法忍受在这种高档精致的公众场合,被一群一看就比他们光鲜亮丽得多的人一通指指点点。陈春红带来的三个孩子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再也没了在家里那股子皮劲儿,全都吸溜着鼻子怯怯地拽着父母的裤腿。
陈春红的丈夫本来就不想来参加这个婚礼的,他们家和新郎官也就是陈春红小时候的一点交情,他都根本不认识新郎官,有什么必要非来一趟。而且婚礼现场真的离得太远了,过来一次得花多少钱啊。可是陈春红非要来,三个孩子听说要去城里也是一个比一个会嚎叫要去城里吃好吃的,他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这会儿他缩着手极其不自在地动了动脚,到底还是忍不下去了,一把扯过了陈春红,连同三个孩子跟着前面领路的褚若元父亲,赶紧去他们座位上坐下。
陈春红一路被丈夫扯着,原本心里就满满的都是愤怒和委屈,丈夫为了能拉动她又比较用力,弄得她有点疼了,一坐到了座位上,陈春红直接就哭嚎出来了:“你放开!听到没有?!放开!”
这一嗓子穿透力实在是强,要说陈春红刚才的失态只是吸引了现场一部分人的注意力的话,陈春红现在这一嗓子哭嚎的可以说是把整个现场基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祁霖也不例外,毕竟她也得关注着现场有没有什么意外好及时处理一下。
祁霖扭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就被陈春红那个穿着打扮辣了眼睛。这会儿陈春红是真的脾气上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大声哭嚎着就跟压低了声音让她安静一点的丈夫吵了起来,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没把门儿地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陈春红的语速实在有点快,祁霖离得也不近,就听清了一个说她丈夫不该昨晚洗她内|裤|洗得比平时晚了五分钟的事。
祁霖:“……”
祁霖默默地看向发现不对劲马上赶过去准备处理的褚若元,在心里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老褚啊……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自己婚礼上放呢?
褚若元这会儿已经跑到陈春红旁边了,正努力给他们两口子劝架。陈春红看到了褚若元那张相当帅气的面孔,忍不住就又想起了祁霖那张漂亮脸蛋。
突然之间,一个阴|毒的念头像是种子一般从陈春红的心底滋生,并且瞬间就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巨大黑树。
褚若元之前一直喜欢花夕语,这点陈春红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