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你了。”他微微一笑,如过去一般搂住她的腰肢,轻轻叹息, “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殷渺渺失笑:“我快结婴了, 何来狼狈之说?”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他的视线垂落, 停驻在她手中的莲花身上, “你以心头血唤醒我, 有什么事吗?”
修士的心头血饱含精气, 失之伤身。殷渺渺不惜代价以此唤醒他,必然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殷渺渺切入正题:“我手中有一件法宝,叫镜花水月, 可以凝出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分身。但需要分神才能驱使,我有别的事要做,恐怕没法一心二用。”
莲生何等玲珑, 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要我替你去。”
“是。”
本命法宝与主人心意相连, 器灵来驱使别的法器, 虽然不如她自己得心应手,但也能一试。再说了,她的神念依旧会留在法器内, 只是不需要时时用心罢了。
莲生无有不应:“好。”
殷渺渺便拿出了幻境里得到的镜花牌。小芩或许猜到了什么, 在最后告知了她使用办法, 也正是因为这意外得来的宝贝, 才叫她下定决心,立即动手。
灵力注入牌中,玉牌就化作了一汪清水。流水汩汩,一个消瘦苗条的身形自水中冒出,一分不胖,一分不瘦,与她分毫不差。
随即又是一模一样的五官,发丝精致逼真,睫毛根根分明,指甲整齐圆润,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区别。
莲生笑道:“连我也分不出真假。”
殷渺渺很满意,抬手按在了水身的额间。下一刻,这个修真版的复制体便睁开了眼睛,对她笑了笑,连唇角的弧度都是她平日里的模样。
“她”犹如活人,自觉地穿上了放在一旁的衣裙。殷渺渺拔下头上的发簪,原模原样插在了“她”的发间。
然后对莲生道:“你去。”
莲生走上前去,没入了“她”的身体。这下,“她”的气质便有了微妙的变化,依旧是那张脸,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媚态。
殷渺渺沉吟少时,取出提前藏好的酒水,撒了些许在“她”的颈侧,如此一来,“她”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不经意露出了几分惑人的韵味。
莲生对镜照了照,蹙眉道:“虽说模样相同,难保会有人看出端倪。”
“无妨,若有人要切磋,你便想法子岔开,回头我自有计较。”殷渺渺很清楚莲生的机敏,并不担心,“真不行你就装醉。”
他挑眉:“醉在谁的身上?”
殷渺渺眨眨眼:“游百川。我和他有点不清不楚的流言,多一条也无妨。”
“他可不喜欢你。”莲生道,“选你的小师弟不好吗?”
殷渺渺忍俊不禁:“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睛。但你听我的,如果需要人帮忙,就找游百川,你认得他吗?”
“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莲生媚然一笑,“我替你把他骗上床,好不好?”
“看他愿不愿意配合你了。”殷渺渺盖上幻容面具,变作了万水阁里最常见的侍从,“你去吧,小心行事。”
莲生并未问她要做什么,器灵与主人心意相通,他什么都明白:“好,你也多小心。”
殷渺渺笑了笑,身影与气息顿时消失无踪。
莲生收敛心神,闭上眼想象她的模样,再睁眼时,仅剩的几分魅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殷渺渺惯用的从容温婉。
他代替殷渺渺回到宴席,从容不迫地回答众人关切的询问。
没有人发现他并不是殷渺渺。
他太了解她了。侍奉在侧多年,他很清楚她说话时会微微侧过面颊,视线停在对方的下半张面孔上,也知道她饮酒时一向是浅尝慢咽。
所有的细节都毫无破绽。
直到他随手拿起了一个鲜橙,耳畔才传来提醒:“师姐不吃这个。”
莲生的手微微顿住,迢迢眼波睇向叶舟——叫着师姐,却观察得这么仔细,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你不是师姐。”他继续传音过来,“你是谁?师姐去哪里了?”
莲生不会传音,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支颐装醉。
叶舟似乎明白了。
萧丽华在宴席上越坐越气闷,头也疼得厉害,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她看到殷渺渺离去,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但花园里布有阵法,本是为了增添些游园的趣味,此时却阻碍了她的脚步。萧丽华跟丢了人不说,自己还迷路了。
“连个破花园都敢欺负我。”她冷笑一声,抽出长鞭,将园中的阵眼悉数砸碎,红英纷纷,落花无数。
远处的假山石里,乔平察觉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眼:“又是她。”
汀兰皱眉道:“她这是干什么?”
“心气不顺,撒气呗。”乔平拉住她的手,往假山腹地里藏了藏,“让她去吧,砸花园总比杀人来得好。”
汀兰没有挣脱他,只叹道:“你们归元门摊上这么个人,也算是……”她摇摇头,没说下去。南洲倚仗家世为非作歹的修士也不少,但顶天了也只是个元婴。
而元婴弟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好歹也有几分顾忌,哪里像萧丽华,当世化神一共就那么几个,还有的早已消失多年,更无直系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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