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山出来那天下了绵绵细雨。
他弹掉衣服上那几处雨滴,走进大厅的时候周家上下远近几十口已经等待多时,朝他行着注目礼。
他脸上没伤,穿着齐整妥帖的西装,看着干干净净和从前没什么分别,表情也是平平静静的,也不知身上有没有伤。
要不是傅顺跟在他后面拎着大包小包东西,乍一看以为他刚从作协办的沙龙回来的。
周老太太和几个姑姑首先凑过去,牵着独苗苗嘘寒问暖,问到伤心处还老泪纵横的。
素予站在外围圈有点局促,直到老太太喊到她的名字,把她牵到话题的中心。
“多亏了媳妇儿,”周老太太开了个话茬,正对上周孟山有些狐疑和不悦的眼神,像是突然意识到围着这么多亲戚,要顾及到儿子的脸面,她话锋一转,“主要是孟山这事儿本来就不严重,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解决了。”
姑姑婶婶们纷纷附和了起来。
“就是啊,是孟山受了委屈。”
“现在的环境就是太严肃了,文人都没有写作自由。”
周孟山瞥了一眼面色平淡的素予,见她好像没受什么影响,还是那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想起自己如此蒙冤,屁大点事儿就在里面吃了几个月的牢房,心情跟那天气一样阴沉丧气,“哼”了一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可不是。”
吃了一顿热闹的洗尘饭,前来围观周孟山的亲戚好友们赚足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纷纷告辞载兴而归。送走了多番嘱咐的姑姑婶婶们,周孟山终于歇了口气。
他发现好半天没见到赵素予,突然听见“蹬蹬蹬”下楼的声音,抬头一看,傅顺正提着素予的手提箱往楼下走,素予就跟在他后头下了楼。周孟山回来了,意味着素予也不用在住在周府,两夫妻该一起回家了。
“你怎么住这儿?”他打量着几个月没见的妻子,总感觉她什么地方跟以前有些不同,好像比以前有了那么点女人味?还是长漂亮了?他眼珠子转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素予还没说话,周老太太替她说道:“是我觉得媳妇儿一个人在家里住着空荡荡的,她肯定是要寂寞,就劝她住过来的。”
这话有意思,从前周孟山也鲜少回家,大部分时候家里也就留着素予和下人,他周孟山在不在能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