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七握紧了腰间一把短刀。这刀他从巴齐那里要来的匕首,本是鄯善人用来割小物件的玩意儿,对巴齐而言不值一提,但有柳十七的手臂长,算作一把短刀也不为过。他仍然惯用刀,这似乎成了西秀山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记。
面前走着的伙计与镖头还没有半点察觉的时候,十七望向山坡上的一棵树,眯了眯眼。
下一刻,哨声尖锐地响起,山头突然多了黑压压的影子,居高临下的样子仿佛山谷中的人与那一车货物已是瓮中之鳖。
镖头这才意识到情况有变,得亏他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立刻反手拔出刀:“弟兄们,有人要劫镖——”
他话音未落,一支箭破风而来,那镖头还未曾闪躲,柳十七突然一跃而起,手中短刀在半空中挡下了箭头。他横刀在胸前,竟是个春水刀法的起手式,可惜在场无人认识,镖头讶异道:“少东家习武?!”
“敌众我寡,镖头护好那两个伙计,不必理会我!”柳十七偏头叮嘱完,不高的斜坡上已杀下二十余人。
灰巾黑衣,红布覆面看不见模样,柳十七眉头一皱,只觉这装束很是眼熟,却来不及细想。他余光瞥见一人从背后砍杀,矮身一比,脚下步法微动,转瞬工夫已在那人身后,柳十七生平没杀过人,下刀时略微迟疑,终是用刀柄在他腰间捅下。
那人发出一声哀嚎,柳十七这一下虽不是直接的皮肉伤,可他内劲撞去,受到的疼痛与皮肉伤并无分别。
柳十七讶异地收回手,他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
“少东家,好俊的功夫!小心背后!”那镖头恰巧在他身边,一声赞叹唤回了柳十七的神智,他连忙偏开头,刀光擦着肩膀掠过,柳十七几乎感觉到了破风而来的冰凉,侧脸竟被刮破了一道小伤痕。他心头怒气顿起,单手在石壁上一撑,回身送出刀锋——
划破衣物与皮肉的声音并在一处,柳十七短暂地一闭眼,手上一阵温热。
短刀只有少年手臂长短,却极为锋利,在过分短的距离内游走,叫人很不好躲开。那人原就没料到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少年能躲过凶险一击,还来不及撤退,立刻就被刀锋割开了小腹,凉风阵阵,黄土掩盖住血腥气。
柳十七眼底红色弥漫,他膝盖往那偷袭之人的后腰一撞,扭住那人肩膀,随后毫不留情地将短刀插入他的前胸!
这场变故来得令人猝不及防,却又心惊胆战。谁都不曾想过弱不禁风、面色苍白的少年顷刻间取了旁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