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七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他慌忙在干枯的树干上撑了把,稳住心神继续顺着不甚熟悉的山路往前奔去。
闻笛比他气定神闲,柳十七方才自行冲开少阳三经,眼下有点手脚酸软也属正常。听见后头的声音渐远,闻笛忽然问道:“你可有过走火入魔?”
“啊?那么六亲不认的……我没有。”柳十七答完,心中“咯噔”一声,想起什么似的声音提高了,“笛哥,他教了你折花手,你练了七年……你会不会——”
山林中冬歇的乌鸦因他突然变大的音量被惊醒,振翅而飞,仓皇地撞上了铁青的树冠,晕头转向地大声尖叫。
柳十七不可思议地停下脚步,直勾勾地望向他。闻笛面色沉静,冲他露出个安抚的温和微笑:“我没那么蠢。”
他却不信,生死攸关暂且都被放到一边,柳十七拉过闻笛的胳膊,语气都有些咄咄逼人了:“你跟我说实话,倘若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谁都不认识了?”
“整整七年没有渡心丹,左念遇见内息不稳,只靠内力压制,就像拿自己的血肉养蛊,早已悬在了生死一线上。昨夜他非要强行突破天地功法第十层,以至于经脉逆行,气海紊乱。”闻笛垂眸道,“我和他不同,我有分寸。”
柳十七还要说什么,闻笛立时打断他:“就算以后我六亲不认,也会找个地方远远地死了,绝不会与你刀剑相向,满意了吗?”
柳十七:“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担心你……”
闻笛目光骤然尖锐,柳十七自行打断话头,迷茫地问:“笛哥,怎么了?”
对方良久不答,柳十七察觉事情有变,僵硬地扭过头去,在几丈开外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朝他们靠近的左念。他的十指都被血染红了,五官扭曲得几乎认不出来,印堂略微发黑,眼睛好似秃鹫盯住了一块肉。
就在柳十七发愣的瞬间,闻笛拉过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而下一刻,身后的左念发出一声清啸,听风步灵动万分,如踏云而来。
十二楼倚靠西秀山主峰名叫雁峰,因每年在立冬的第一场雪后大部分山林都被纯白覆盖,又得名雁雪峰。从左念当年的掌门令开始推行,再没有人在八月以后上过山,杂草丛生,松树林立,山中溪水寒冷,悬崖峭壁,实在不是个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