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赵县长看到高书记来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上次在会议上撕破脸之后，大家也不用装着感情好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好在高书记这人也是经历过赵县长这个时期的，了解他的忧虑，所以能够体谅几分，就也不计较，“听小苏说，你们是要找我商量事儿？”
苏曼拿着热水壶给两位领导倒水。“两位领导，喝茶，边喝边说。”
赵县长端着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然后将被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的声音。动作粗了点儿，那盖子都给摔下来了，他眼里顿时有些心疼。
苏曼赶紧接住了，仔细看了看，“没破。”领导都不容易啊，生气也不舍得摔杯子。摔破了还得继续用。
赵县长咳了咳，一脸面无表情道，“我还是想谈谈建立重工业工厂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不办，我心里就不舒坦。高书记，我赵国平来南平，那也是为了建设南平来的，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赋予了我这个权利。你们不能剥夺我这个权利。要不然，我就要去组织上面告你们！”
高书记：“……”看了眼苏曼。咋回事，不是商量的差不多了吗？
苏曼笑了笑。人家要和您磨，咱也不好拦着呀。
高书记道，“国平同志，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剥夺你的权利，而是现实情况的限制。我们南平没有那个条件，总不能无中生有吧。之前我们那平那几年也学人家炼钢，还把老百姓家里的铁锅都给砸了，结果呢……这证明重工业并不是那么好做的，咱们得实事求是。”
赵县长冷笑，“在个别同志心里，困难就是翻不过去的山，在我赵国平心里，我们老前辈们连雪山这样的艰难险阻都爬过来了，没什么是战胜不了的。你就说吧，能不能干这个。”
高书记叹气，“……我还是那句话，要稳妥，南平不能冒那样的风险。南平现在也没钱。”
赵县长就对苏曼使眼色。
苏曼立马会意，“两位领导，别争。要我说，还是按照我说的那个想法好了，赵县长，您就别倔了，高书记也是一心为了南平，您也是一心为了南平，都是为了南平的发展，做啥不是做呢？其实搞家具厂也是很有前途的，大伙儿都为了成绩去搞重工业了，咱们牺牲一下去搞轻工业，这不也是奉献精神吗？”
赵县长冷哼一声，“你也别劝我了，你们高书记没准又要说什么县里没条件。”
高书记：“……有想法可一商量，我也不是那么武断的人。”
赵县长板着脸道，“小苏，你把你的想法和高书记说说。我倒是看看，他还有什么理由来剥夺我的权利。我要不是因为为了南平，我是绝对不会退一步的。要是这一步南平都不让，我就去地区，去省里。我要看看，这南平到底是谁的！”
这话就有些狠了。
苏曼赶紧儿将自己的说法具体的和高书记说了一遍。
虽然那天已经和高书记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意思，可并不全面。这一次倒是详细的说了，有数据，也有想法。
高书记听完之后，还别说，挺震撼的。
他以为苏曼这是小打小闹的带着赵县长玩玩，但是真要让苏曼这样搞起来，那是大事儿啊。
他就有些担心了，大事儿办成了那当然好，要是失败了，那怎么办？“有把握吗，市场虽然大，但是困难重重啊。”
“又是困难？”赵县长气笑了，“在你高书记眼里，什么不是困难？你这么困难，你还当什么领导？你也别和我说开什么县委会议了。到时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高书记，“……”这秘书出身的就是能说。
苏曼道，“高书记，您放心吧，只要南平全力支持，我信心还是很大的。”
赵县长道，“这个提议我是愿意试试看的。为了干实事，我已经退了一步了。”
高书记能说什么呢，之前就答应了苏曼了，现在赵县长还这么强硬，他性格本来也不算强横，现在也想和睦共处。又有苏曼这边打包票，也就不犹豫了，“行吧，这个事情，我同意。”
苏曼偷偷松了口气。
赵县长也是出了一口浊气。来了这么久，终于办成了一件事儿。
接下来的氛围就比较融洽了。三人就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要怎么开展。细节方面当然是没这么快定下来的，但是家具厂这边要怎么安排，县里这边要怎么配合，那就要谈了。
赵县长就提议成立一个家具之乡小组。他任组长，苏曼做副组长。然后进行分工。
分工的时候就开始扯皮了，赵县长想管的事儿还挺多，“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苏曼道，“打仗的时候，司令员也不能亲自下场啊，您可是定海神针，要统筹全局。你下场去管家具厂了，那县里的事儿咋办呢”
高书记也不想赵县长掺和，“老赵啊，你可是当县长的，明文规定，县里领导不能随意插手单位管理工作。咱不能违纪。”
赵县长又有些不高兴了。
苏曼就道，“高书记，要不我和赵县长先沟通好，再和您这边汇报？”
这是想单独和赵县长谈。
高书记知道她这又是有什么说法了，估摸着是自己在这边，就不好说。
他虽然挺好奇，但是这事儿既然办成了，那当然是希望老赵别乱掺和，苏曼能说服老赵，那是最好的。
“我先回办公室，下午咱们再正式商量，然后开个会。”
等高书记走了，赵县长就发作了，“小苏啊，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啊。”
“哪有让您不管，您管的那是大事儿！”苏曼郑重道，“刚刚高书记在，我也不好说，我的这个计划里面，家具厂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县里各项政策和资源的倾斜，您要是插手家具厂了，到时候别人怎么看您。您到时候要帮着家具厂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说您有私心？您只有处于公正的位置上面，才能够正大光明的办这事儿。反正您是组长，事儿办成之后，您的功劳是谁也抢不走的。何必要管那种小事儿？”
见赵县长有些犹豫，苏曼道，“别的不说，到时候咱们还能真的不让县里一分钱不给？还有各片山林，咱们没钱的时候只能赊账，还有各项地皮批准，这些事儿都需要您来做主。您管小事儿了。这些大事儿谁管，让高书记管？”
“那不可能，咱们的事儿咱们做。”
苏曼一脸肯定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到时候咱们力气往一处使，目标一致，事半功倍啊。再说了，赵县长，您还不相信我的能力？”
“那倒不是，”现在一个锅里吃饭了，赵县长对苏曼的态度也好了许多，“我这人吧习惯什么事儿都干，喜欢多做事。”
苏曼理解他，以前一直当秘书，那不就是一直低着头做事儿吗？而且啥事都要掌握才方便给领导汇报。这就养成习惯了。可这习惯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