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又发出涩哑的“吱呀——”,那颀长的身影渐渐隐入门后昏暗的世界。
她张了张口,只听渐渐合拢的门缝里又传来他的声音,“无论在哪儿,注意安全。”
三天行程安排不算紧张,比起国内动辄连夜拍摄的节奏,两天外拍再搭一整天休息时间,已是难得的度假状态。林湘和阿青去年陪苏佑来过京都,此行便也带了些重游故地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从云南回来后,苏佑的心情就有点好得不像话,一路上还主动和同行人员开起玩笑,全然没有之前颓丧消沉的样子。林湘心里清楚原因,只是他不提,她也就闭口不问。
左右不过因为卓静言罢了。
苏佑入行以来过得太顺遂,终于在今年应了这么一劫。看样子难得逃脱,她只能祈祷两人安安生生谈个恋爱,别再折腾周围一干人等的心脏。
“呐,墨镜戴好,头发后面弄一下。”阿青正在为苏佑整理过关出闸的装备。一年前已经有粉丝来伊丹空港送机,今年他声势更盛,这次行程也未保密,估计外面等候的人只多不少。
“素颜就不好看么?”苏佑弯着嘴角,难得乖顺地低下头,让阿青整理脑后一撮翘起来的头发。
林湘知道他心情好:“嗯,我们少爷没上妆一样帅得超凡脱俗,遮了你的脸全是为了外面那群小妹妹们着想。高岭之花有主了,别的桃花债就先推一边去吧。”
苏佑闻言,隔着墨镜深深望了林湘一眼,半晌微微一笑:“这话说得有理。”
两天拍摄过程非常顺利,镜头前的苏佑终于恢复正常状态。转眸勾唇和举手抬足间,每一帧画面都无懈可击,简直可以直接放成巨幅海报挂到三里屯的大屏上滚动播放。
收工当晚,林湘和阿青便杀去市中心尽情购物放松,苏佑独自坐在窗边喝完了一壶青梅酒。八楼高度的房间,隔着窗玻璃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祇园。灯火初上,路边有月白色和服的艺伎,踩在高高的木屐上缓步前行。车流与人流熙攘,喧嚣都被隔在落地窗外,他如看一场无声的戏,恍然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十年前的某个夜晚,卓静言被送到这里,或许带着满身血污,奄奄一息,被恐惧和绝望撕扯推到濒死边缘。
荒诞的想法就这么闯入脑际,他忽然想走到那一晚的她身边去,再和她一起走过其后的十年,直至现在。
子弹入骨的伤痛无法转移,但他愿意分享她漫长的孤独。
纷乱的想法伴着愈深的夜色肆意生长,那件月白色和服已经摇摇曳曳消失在长街尽头,苏佑站起身,将绿色的玻璃酒瓶丢到垃圾桶里,拿起电话拨通了前台号码。
来不及参与卓静言的过去,也不妨碍他探寻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