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马伯文同志,你的叔叔和堂弟都是地主分子。我是来提醒你的,做事不要太高调了。思想出了问题,小心工作的饭碗弄丢了!”说完这句话,徐主任看向周围的村民,“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地里干活儿?要是觉得闲,每家每户给我派两个人去休整通往村子的马路!”
站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马家湾上了年纪的村民,他们睨了一眼徐主任,不疾不徐地扛起农具准备离开。
跟他争辩?
还是算了,白费口舌!
“伯文呐,今天真是谢谢你!”
“我们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哩。叔们盼着你早点带专家回来,我们也想跟你家一样种出高产的庄稼。”
“我怎么记得主席好像有一句话:事实胜于雄辩。大家都散了吧,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还能做好多活儿呢!”
徐主任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马家湾的村民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一点没有把他当成主任。他们也不想想,村子里的种子都是他去上头争取来的!
要不是他,他们都得饿肚子!
还有马伯文也是,当初他还帮他多争取了粮食种子,早知道马伯文和乔婉是这样的人,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家好过。
大家很快散了,村民因为得了马伯文的保证,心里十分高兴。
无论是乔婉,还是马伯文,做事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村民们忍不住这样想:他家理所应该凭借土豆高产卖钱!
晚上,马家湾的村民家家户户都关门准备睡觉的时候,马伯文提着一袋子粮食悄悄来到马伯仲家。
马伯仲开门的时候看到马伯文,不由得责备道:“伯文哥,你怎么来了?赶紧进来。”
他谨慎地看了看马伯文背后,确定没人看到,然后才关上家门。
茅草房里,三个孩子和媳妇都睡了,他正在煤油灯下给孩子们缝补衣裳和鞋子。
换作以前,马伯仲是绝对不会做这些婆娘家才会做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心疼媳妇了。白天媳妇在地里忙活了一整天,他让她带着孩子们先睡了。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徐主任现在正盯着你,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我家?”马伯仲不赞同地看着马伯文,“你还是快走吧,有事儿明天我们在镇上见面再说。”
马伯文对于堂弟的变化有些吃惊,但也能够理解。
他将手里的粮食放在桌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马伯仲的身边坐了下来。
“伯仲,我给你拿了点玉米面和白面过来,你先把它们收起来。现在不比半年前,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说话还是可以的。你放心,我有分寸。”
情形并不像马伯文说得那样好,否则他也不会在夜里过来。
马伯仲什么都知道,见到这样的堂哥,他反而更加羞愧。
“种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跟乔婉说了,她会给你家准备。种庄稼的事儿你要是不懂,可以多向乔婉请教,不要自己一个人闷头干。还有,伯涛离开后有没有联系过你?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马家湾的村民都知道,去年给村子里的耕牛下毒的人就是马伯涛。
他的离开,坐实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马伯仲摇了摇头,“不知道,大哥走的时候只跟爹见过面,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
其实,他也试图找过大哥,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马伯文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今天会这么问,是因为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围剿反-革-命分子、土匪、恶霸。马伯涛要是真的跟这些人扯上关系,恐怕还会给家里带来祸事。
但愿他离家之后能够走上正途,而不是歪门邪道。
“你要是有伯涛的消息,想办法通知我。伯仲,再坚持一下,再忍耐一下。地主分子不是不可以翻身的,你要相信我。”
马伯文主动握住马伯仲的手,两个男人的手掌握到一起,他们感受到了彼此掌心的茧子。
马伯仲没想到,身为读书人的马伯文,手上也有茧巴。看来,他的生活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好。
“我会的,伯文哥,你放心!”
马伯文第二天还要回县城上班,所以他一大早就离开了。
乔婉和乔笙在马伯文走后,也背着背篓赶集去了。她们今天计划要买一些小鸡仔和小鸭仔,这些家禽不方便通过私人空间带回来,就只能靠她们背回家。
马伯文送回来的卖土豆的钱,乔婉打算全部用来买山林和挖鱼塘。
她手头上有一些原主房间里的私人财物,可以满足他们一家人三至五年的饮食和日常生活开销。除此之外,乔婉把公公马致远以及另外一房马家人藏的浮财都交还给了马伯文。
乔婉之所以同意马伯文入股,是因为她知道马伯文手里有钱。
马伯文的工资是既定的,他即便有钱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用。但是置地和进行副业生产不起眼,他们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慢慢让周围的人知道:他们花的钱都是有来源的。
上一次赶集大约在四个月前,去镇上的二十里路并不曲折,乔婉依然记得。
难得遇到逢场天,路上有不少别的村子同样去赶集的村民。
他们有的推着鸡公车,大部分人都背着背篓。毕竟,对于这个时候的农民来说,他们需要卖掉家里产出的农产品,才能用换来的钱去买自家需要的东西。
乔婉和乔笙的脚程快,不多时就把同行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咱们先去买肉。阿笙,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多买些佐料吗?我寻思着我们下一次来赶集,恐怕也要等很久。”
“嗯,婉儿姐,你放心,我采购清单上都写着呢,没忘。”
因为她们要采购的物资很多,为了不被售卖的人员小瞧,乔婉和乔笙特意换上了她们最好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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