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连夜赶出来帮忙的村民见小偷被抓到了,也都各自回家去了。乔婉在回去之前,蹲下身摸了摸两只狼狗的头,“警惕性不错,继续保持。记住,无论任何时候,外人给的东西都不许吃。”
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乔婉却第一时间在阿威和阿武的小窝附近发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馒头。
现在的农村,白面馒头可以算得上精贵的东西,没人舍得扔地上。
阿威和阿武用头蹭了蹭乔婉的掌心,看着她捡起地上的馒头转身离开。
来的小偷原本有三个,抓住了两个,跑了一个。跑掉的那个人名叫王二麻子,是隔壁山口村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他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干农活上,要不是听乔有福吹牛说他姐姐家如何富裕,他哪里知道马家湾竟然有人在稻田里养了鱼。
于是,他拉着自己的两个好兄弟一起,想要在乔婉得稻田里抓几条鱼来吃。
结果现在鱼没抓到,两个好兄弟还被狗给咬了。王二麻子跑出了很远才停下脚步,远远看到有人举着火把从村子里跑出来,王二麻子心里一惊,二话没说,撒腿就跑。
这天晚上后半夜,乔婉睡得很香。
两名被抓住的小偷在她看来不过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闲汉,根本不值得她重视。
因此,乔婉把人扔进柴房,连一个字都没说,就直接锁了门。具体要怎么处理这两个人,乔婉打算听村长的安排。
两个小偷第一次看到别人家的柴房这么大,这么整齐,比他们自家住的房间还要好,两人愣住了,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三哥,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明天直接道歉求饶。还用我教你怎么说吗?”
问话的人就是那个慌乱之中摔进稻田里的小偷,好在这会儿是夏天,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穿得差不多快要干了。
“我们不逃走吗?”
“你倒是逃一个给我看看?飞天遁地不成?”被叫做三哥的人很无奈,他靠在墙角坐下来,咒骂了一声跑得飞快得王二麻子。要不是他说来马家湾偷鱼,他这会儿哪里会弄得这么狼狈。
看了一圈柴房里的情况,李世吉蹲在自家三哥身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三哥,你不是跟乔有福的关系很好吗?到时候把乔有福搬出来,他姐姐肯定会放了我们。”
“哼,乔婉早就跟乔家人断绝关系了,有屁用!别废话,闭上眼睛睡一觉。”
“三哥,我还有个问题,我们要不要把王二麻子供出来?没道理他这个主犯跑了,让我们两个从犯遭罪。”
两人的胳膊这会儿疼得厉害,想起今天晚上的经历,他们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王二麻子这个人。
“这还用问吗?你长脑袋做什么用的?”三哥没好气地低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李世吉。
第二天早上,马家湾的戏台子上,李世吉和刘老三两人双手被绑在身后,狼狈地低头站着。他们身上还残留着村民扔的烂菜叶子和杂草。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只要装可怜,说说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重病的爹娘就能脱身,谁知道马家湾的村长竟然报警了!
当李世吉和刘老三看到身穿制服的公安,他们吓得腿都软了。一条鱼没捞着,他们还被狗咬了,这样公安应该会从轻处理吧?
何大牛的想法很简单,他故意把事情闹大,就是为了让外人知道他们马家湾的人不是好欺负的。这一次是乔婉家,说不定下次就有人瞄上他们村另外一家人的地里的庄稼。眼看着大家的日子刚刚有点盼头,何大牛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乔婉自然知道何大牛为什么帮她报警,她觉得没毛病。
公安在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将李世吉和刘老三带走了。他们两人是惯犯,要不然单纯只是因为昨天晚上偷鱼未遂的事情,只用批评教育就行。
“阿威,阿武,你们真厉害!”马振豪搂着两只狼狗的脖子,朝它们竖起大拇指,还是他名字取得好。
马振杰和马振宇从厨房里给它们端来吃食,放在它们面前,“阿威,阿武,饿了没有?快点吃饭,吃了我们一起去玩儿。”
扛着锄头准备去水田的乔婉,抬头便看到了三个小男孩和两只狼狗和谐共处的画面。她不由得扬起嘴角,晚上让阿笙弄点好吃的,犒劳两个小功臣。
乔婉围着水田转了一圈,鱼苗放下去也快三个月了,它们从两指宽,长到了差不多四指宽。她上次忘记问马伯文了,到底是先收稻谷,还是先收鱼?
乔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伯文的学习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省城,这次从各个县城选派过来学习的优秀年轻干部们都顺利拿到了结业证书。
根据上级指示,他们的工作可能会有所变动。鉴于这段时间大家忙于学习,没有休假,所以组织上决定给他们一个星期的假期。等假期结束,新的调令也就下来了。
马伯文第一个收拾好背包走出培训点,还没到大门口就被培训班的曾主任给叫住。
“马伯文同志,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有事情跟你说。”
马伯文归心似箭,却也只能停下脚步。他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阳,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
曾主任是这次培训班的负责人,听说他是省里的大领导,可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职位。但是,大家听了他的讲课后,纷纷表示他是所有授课老师中讲得最好的。
“马伯文同志,坐下说话,很抱歉,我是不是耽搁你的行程了?”曾主任亲自给马伯文倒了一杯水。
马伯文见状,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水杯,“谢谢主任,不耽搁,每次跟您交流,我都能学到好多东西。”
曾主任笑着虚空点了点马伯文的额头,“你啊!听说你父亲曾经是地主?”
忽然被领导问到自己的成分问题,马伯文立刻收敛了自己脸上放松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我们马家祖上是做生意的,后来置办了些土地。我爹继承了祖产,所以才有的那些田地。”
“你不用紧张,马伯文同志,我今天叫你来不是跟你讨论家庭成分。我知道你的父亲思想觉悟很高,提前就把土地捐给了政府,你家也积极配合土改工作,而你一直都在为农民兄弟做事,帮他们改良工具,推进新的播种方式。”
马伯文将手中得水杯放下,端端正正地坐着。
他知道,曾主任说前面这一段话只是铺垫而已,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组织内部在安排你的工作时出现了分歧。”曾主任见马伯文脸上的表情没变,就连眼神都安定且沉稳,不由得肯定地点了点头,“有些人觉得,你是地主后代,不能放在重要的工作岗位上,你怎么看?”
马伯文心里有所准备,听到这个问话的时候并不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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