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哭,一定是遇上了别的事。
黑金色的瞳孔,泛着冰冷的杀戮气息,他捏紧了拳头,浑身肌肉紧绷,身体一瞬间切换至备战状态。
冉轻轻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红着眼睛摇头,抽抽嗒嗒的道“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想哭。”
殷华侬愣住,没有别人欺负他,那罪魁祸首就只能是他自己了。
转瞬间,殷华侬卸下所有防备,脸上乖巧的表情与做错了事的小乖如出一辙。冉轻轻瞧见这神情,真是又好哭又好笑。
“我......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一想到殷华侬即将离开,她又开始心痛。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门外却响起了秀儿的声音,“公主,君夫人带着卿小姐来给您赔罪。”
冉轻轻想说,她这会儿没心情见姨母,但她又怕误会越来越深。姨母应当是为了修凌云的事情来的,她延续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对姨母早就没了感情。可这一世,姨母还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若她拒绝见姨母,姨母定会觉得她是真的生气了。
这一世,她已经有了殷华侬,不如就成全尤小卿和修凌云吧。
她擦擦眼泪,道:“我先去见姨母,一会儿再跟你说罢。”
殷华侬亲亲她的眼睛,目送她离开。
第39章 聘礼
君夫人带着尤小卿来到云裳宫。
尤小卿像犯人一样被宫女押着跪在冉轻轻面前, 她丰腴的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巴掌印,显然是来之前已被姨母掌掴。
冉轻轻对秀儿招手, 让她去给尤小卿松绑。
秀儿是云裳宫掌事的大宫女, 楚王宫里没有国后,云裳宫的掌事大宫女就算是楚王宫里地位最高的女官。
由她来松绑, 君夫人带来的两个侍女也不敢阻止。
君夫人很内疚,脸上尽是羞愧, 声音还气得发抖, “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把她杀了都不够给你赔罪!”
岂料, 尤小卿却在冷笑, “我一直都怀疑自己是母亲捡来的孩子, 今日我总算确定了, 我当真不是您亲生的。否则您怎会如此偏心?”
君夫人气得抬起手还想再扇她一掌。
冉轻轻及时拦下了。
“姨母,我并不生气!”冉轻轻眼睛依然红肿,声音却很平静, “我和修凌云本就已经解除了婚约,日后男女婚嫁各不相干。表姐喜欢他,我心中半点怨怼都没有。”
君夫人看她眼睛红肿着,却还大大方方的祝福尤小卿和修凌云, 更觉得女儿不是个东西。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勾引别人夫君、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可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也走上这样的路。君夫人气急了,她觉得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若不是你一早发现这个孽畜与修凌云的事,又怎会突然提出要与他解除婚约?你这几个月都避着不肯见我, 我也一直想不通是为什么,到今日才终于明白。”
君夫人说到动情处,想要伸手要去抱冉轻轻。
冉轻轻察觉到君夫人的意图,微微闪过身子,躲开了。
君夫人明白她心里生出了芥蒂,也不强求,只道:“小花,都是姨母对不住你!”
越解释越乱,与其如此,倒不如将错就错,姑且让姨母就这样认为吧。至少她以后都不用再千方百计的找借口,躲着不见姨母。
“我从小没有母亲,姨母便如我的亲生母亲一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对姨母的感激之情都不会改变。姨母也不用觉得愧疚,我和修凌云感情不甚深厚,原本定亲就是一个错误。如今这个错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而表姐与修凌云又两情相悦,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事吗?”
冉轻轻走到尤小卿面前,淡漠的看着她,“表姐,从前我夺走了你的母亲,现在我还你一个修凌云。我们之间就算是扯清了,可以吗?”
哪知她这样好言好语的想跟尤小卿和好,尤小卿却完全不领情。她翻了个白眼,声音尖锐又刺耳:“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凌云本来就是我的!我认识他比你更早。”
毫无意义的事,冉轻轻不想与尤小卿争辩,她爱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君夫人见冉轻轻已经做了决断,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心里愧疚至极,没脸再住在楚王宫,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向冉轻轻提出告辞,“明日我便带着她回彭城去了,我的小花已经长大,姨母终于可以放心回家了。”
彭城城主尤旭宠妾灭妻,早已被传为笑话,姨母回彭城后日子一定不好过。
便是如此,冉轻轻也不好再留她,她正愁没有机会将姨母送出宫。
冉轻轻缓缓吐了一口气,像是扔掉了一个大包袱那样轻松。
冉轻轻在了却心结一桩心事后,终于愿意主动去拉姨母的手,也是真心想为她盘算,“我会给姨母准备足够的财产和奴仆,您在彭城若是呆着不自在在,可与姨父和离,另寻去处!”
姨母还年轻,风韵犹存,又有足够的嫁妆,还有楚国国君这个妹婿的身份,足以再嫁一个比彭城城主更好的夫婿。只要她能看得开,不再计较心中的执念。
可是,姨母眼里却是充满了恨意,“和离?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成全他。”
罢了,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
冉轻轻扪心自问,她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日后的事,她也犯不着去操心。
送走了姨母和尤小卿,冉轻轻再次回到书房。
经过姨母和尤小卿这么一闹,再次面对殷华侬,她虽然还隐隐心疼,却已经能控制住眼泪。
殷华侬还在等着她那句话。
冉轻轻:“刚才在宴会上我遇见了离王子,他托我给你带句话,说你如果再不回去,王叔和丞相就要准备另立新君了。”
殷华侬却是轻松笑了,他揉了揉冉轻轻的脸,弯腰与她平视,“你刚才哭,其实是因为怕我会离开?”
他一说起这个,冉轻轻又要哭了,她点点头,声音带着糯糯的哭腔,“我舍不得你走。”
“那你就跟我一起回齐国!”殷华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掉眼泪。
冉轻轻哼了一声,“你是打算让我无名无份的跟着你走吗?上一次你派人将我掳走,我父君急得头发都白了。这一次,我坚决不能再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