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卿凝视着捏在指尖中的细颈黑瓷瓶,思绪回到出发前那晚。
那晚夜很黑,天空只有几颗黯淡的星子,暗淡的月华,倾泻在巍峨高大的公主府邸上,一位不速之客席卷着夜色,缓缓踏莲而来。
公主府,挽卿阁内,灯火如豆,暗烛映照着昏堂内,一站一躺的两个男人。
“驸马此去牧云,大王让我交于你此水,它名唤真水,无香、无色、无味,下于酒中,能至人如纵欲过度而毙。
切记连下七天,不可多量,如若事成,你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话罢,身着黑色巫袍的男人,从广袖中拿出一细颈黑瓷瓶,递向躺椅上懒洋洋的驸马爷。
韩卿姿态傲慢地躺在椅子上,无动于衷,翘着二郎腿,并没有接过的意思,甚至连眼皮都未抬起过。
空气静默了很久,带着尴尬的安静。
“韩驸马,可是不敢!”男人俯身凑近他,两抹垂挂的墨发,随着走动在空中微微晃荡,他的眉眼极其周正英俊,眉宇间隐约流动着股邪戾之气。
“呵,我韩卿岂有怕之理。”韩卿躺在椅子上冷哼一声,面有不屑之色。
“那就请驸马接下,墨涯也好向皇上交待。”樊墨涯又把细口瓷瓶往前送了送,黑色的映衬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很是白皙。
“并不是我为难巫相,你只言赢不言输,这让韩卿如何敢接下。”韩卿伸手抵挡住瓷瓶递来的趋势,掀起眼皮下射出一道有如实箭的锐利视线。
“大王,自是相信韩驸马的本事,此事非你不可,只有你知、我知、大王知,相信您即使失败也不会暴露北寒,那自然不会受到性命威胁。”
樊墨涯紧紧地包住韩卿的手掌,微笑着把细颈瓷瓶交于他掌心,微笑着地说道。
韩卿细眸里流转着一丝怒气,不甘心地接下了瓷瓶。心里恨恨骂道:好你个北寒陌借刀杀人毫不客气,也不怕你亲妹妹守活寡。
北寒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事事看不顺韩卿,而韩卿也看不顺眼那个冰块脸。
“韩驸马,墨涯在此提前预祝你马到功成。”樊墨涯把手缓缓的松开,接而从怀中掏出一白色瓷瓶,端立在韩卿的右手边。
接着说道:“此药,名唤雪花膏,乃墨涯花三天三夜特意炼制而成,是消毒止血,去腐生肌的圣品,韩驸马脸上的伤痕恐再不治疗,轻则留疤,重则会感染而死。”
韩卿脸上盘桓着一道深刻翻白肉的刀疤,撒了药粉也抵挡不住溃烂的蔓延,看起来十分的恐怖狰狞。
韩卿却并不领情,霸气地一掀袍子,从躺椅上起身,招呼侍女送客道:“我乐意生疤,拿回你的东西,红袖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