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婵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司岂打开一个翻板,从暗柜里取出一只枕头和一席被子,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
纪婵警惕地看着他。
司岂无奈地笑了笑,把枕头放在纪婵身边,被子也打开了,“睡吧,我又不是强盗。”
纪婵道:“那你呢?”
司岂又取出一只小迎枕,道:“我也睡。”他在她脚边躺了下去。
这还差不多。
纪婵放心地躺下了。
车厢里很安静,马蹄敲打路面的“嗒嗒”声像一首旋律枯燥的催眠曲。
纪婵抱紧了被子,说道:“司大人,我是你的下官,不是你内宅里的女人,希望你能给我足够的尊重。”
司岂脸上热了一下,搓了搓脸,说道:“好。我为我之前的孟浪道歉,希望你不要因此嫌弃我,对我心存偏见。”
纪婵没吭声,闭上了眼睛。
偏见谈不上。
她不是小女孩,两辈子加起来的年龄也超过三十了。
虽然不大懂爱情,但懂男人的生理和心理。
在那种情况下,司岂没有在生理性出丑,已经极为克制了。
她是学医学的成年人,对司岂的行为有正确的解读。
纪婵很快就睡了过去。
呼吸绵长有力。
司岂起身看了一会儿,又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也躺了回去。
——就这么放心的睡了,说明对他还是没有偏见的吧。
他轻轻地敲了敲车门,吩咐罗清,让马车走慢点儿。
随后他也睡了过去。
回到大理寺时已经是未时二刻了。
纪婵和司岂分头行事。纪婵负责提取左言的指纹,司岂负责整理锦绣阁的账册。
小马又磨石墨粉。
他问道:“师父,如果司大人肯从司家搬出来,你会嫁他吗?”
纪婵洗了把脸,又慢条斯理地擦完,换了盆水,把手巾洗干净,平平整整地挂在盆架上。
小马见她不理,又道:“师父生我气了?那罗清鸡贼得很,扯着我不放。我怕司大人当真做些什么,到时候让师父难堪就是做徒弟的不是了。”
纪婵倒了杯茶,说道:“确实不怪你。至于要不要嫁司大人,那得看我是不是喜欢他。”
还得看泰清帝会不会插手这件事,在皇权至高无上的社会,这一点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小马点点头,“师父言之有理。”他师父不同于一般的内宅女子,当然可以选择嫁给喜欢的男人。
他刚做好石墨粉,司岂就来了。小马被纪婵打发出去,二人一起鼓捣左言摸过的那只杯子。
石墨粉伴随着“嗒嗒”声落下,又被司岂的几个呼吸吹走,几个清晰的指纹浮现在白色的瓷杯上。
纪婵心怀忐忑地从竹筒里取出长剑,放在宣纸上。
在拿起茶杯之前,她说道:“但愿神明能听见我的祷告,我祈祷二者没有任何关联。”
司岂道:“我也希望不是他。”
纪婵捏着杯子的沿和底,凑近长剑的护手……
“怎么样?”司岂绕过书案,与她并肩观察。
“虽然只是半只指纹,但可以看得出来,三只指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纪婵得出结论,暂时松了口气。
司岂摇了摇头,“凶手有两个,指印还不能解除他的嫌疑。左大人去过锦绣阁,一个月内三次,用的都是午膳。”
纪婵道:“锦绣阁饭菜不错,我若有钱也会常常光顾。”她把杯子淋上桐油,放到木匣子里封存,再放进书案最下面的抽屉里。
“司大人,嫌疑人名单重新确定过了吗?”她问道。
“当然。”司岂从袖口里拉出一张纸,展开:第一排,左言,任非翼,赵季青;第二排,罗嘉亦,王涣,李竟一;第三排,蔡辰宇,石方。
任非翼是任飞羽的庶出弟弟,两人有仇。
赵季青是司岂前未婚妻的亲弟弟,对任飞羽恨之入骨。
罗嘉亦是刑部左侍郎的嫡子,与赵季青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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