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司岂。
司岂收到她的目光,又看了看瓶子,凑到她耳边说道:“要不要验一验指印?”
——考虑到还有几个指印没拿到,指纹技术依然局限在四五个人中间,并未传出大理寺。
纪婵觉得,如果的确只经手了这么几个人,吴妈妈嫌疑最大。
而且,这个院子离那条小路不远,只要能证明吴妈妈出去过,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就有九成。
纪婵走到维哥儿身边,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了。”
维哥儿放下勺子,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我知道是谁干的。”纪婵肯定地说道。
维哥儿的视线游离了一下,又像开水烫了似的缩了回来。
纪婵不用看也知道他瞄的是谁,她凑到他耳朵边上,“吴妈妈经常欺负你吧,她是你亲生母亲留下来的人,所以即便你说她对你不好,别人也不会相信,反倒说你撒谎。久而久之,你就不愿意开口说话了,对不对?”
维哥儿瞪大了眼睛。
司岂又看吴妈妈。
吴妈妈正在看着维哥儿,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司岂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脸。
“你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我和司大人就能把她关到大牢里去,我可以发誓。”纪婵举起三根手指。
常太太犹豫着,也开了口:“维哥儿说实话,若真是她欺负你,外祖母立刻把她杖毙。”
维哥儿看看纪婵,又瞧瞧常太太,不太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他问得是常太太。
常太太老泪纵横,“好孩子,是外祖母对不起你,是外祖母对不起你啊。”
她以为吴妈妈是她闺女留下的人,必定可靠,所以孩子跟她说吴妈妈不好时,她只当孩子骄纵闹脾气,不好管教,就那么放任了。
纪婵站起身,柔声劝道:“常太太别吓着孩子,事情解决了,孩子就能跟你回去过好日子了。”
常太太抹了把泪,“是,小纪大人说的是。好维哥儿,你告诉外祖母,那老狗拿到鱼翅前后都做什么了?”
维哥儿细声细气地说道:“外祖母,外孙当时在院子里看蚂蚁,她端着鱼翅羹先去东耳房,出来后,告诉我鱼翅热,等会再吃。她把鱼翅羹放在八仙桌上,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才喂我吃。”
“维哥儿,你这不是害奶娘吗?奶娘何曾离开过这个院子啊!”吴妈妈膝行过来,泪眼婆娑,“奶娘照顾维哥儿七年了,维哥儿可不能因为奶娘唠叨几句,就把奶娘往死路上推啊,呜呜呜……”
维哥儿瑟缩了一下,脑袋直往常太太腋下钻。
纪婵觉得孩子应该挨过打,光冷暴力不可能怕成这样,
她卷起维哥儿的袖子:左边什么都没有,右边也没有。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纪婵。
他们大概能猜到纪婵在找什么。
管家说道:“她一个奴才是决计不敢打主子的,纪大人请放心。”
纪婵道:“维哥儿怕成这样,我不放心。”
司岂走了过来,说道:“你背过去,我来看。”
纪婵笑笑,依言做了。
司岂道:“维哥儿还小,你外祖母看了也就看了,不怕。”
维哥儿没说话,但也没继续躲。
司岂脱下了维哥儿的裤子——巴掌大的小屁股上青痕累累,隐约还有针刺的痕迹,几乎没一块好肉,惨不忍睹。
常太太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吴妈妈身子一软就趴在了地上,抖得如筛糠一般。
常大人暴跳如雷,当即就冲了过来,给了吴妈妈一顿组合拳。
魏国公也哭了。
朱子英又跳脚喊了起来:“杖毙杖毙杖毙,立刻给我打死她。”
那管家上来拉人。
纪婵拦住他,“慢着,还有幕后主使没找出来,不用这般着急。”
“幕后主使莫不是管家吧。”她见管家不肯松手,便又轻轻问了一句。
管家看了眼朱子英,愤愤退了下去。
纪婵道:“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清楚了,我们或者还能饶你一命。”
吴妈妈面如死灰,嘴硬道:“奴婢是对维哥儿不够好,但砒霜真不是我下的。”
纪婵道:“吴妈妈这是一心赴死了?可惜不会那么容易的,只要走一趟大理寺你就会明白了。”
吴妈妈又抖了几下,哭道:“罢了罢了,砒霜是奴婢下的,奴婢恨维哥儿的母亲,所以才想除掉维哥儿。没有人指使,就是奴婢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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