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岂跟上。
君臣二人出了御书房,走到太阳地里。
泰清帝说道:“我大庆承平日久,多年来,境内汇聚了不少金乌人。这一路只怕不会平静,师兄不但要注意自身安全,还要保证粮草和兵器的安全,任务可谓艰巨。”
上官云芳驰援冠军侯,行军速度快,粮草辎重慢。
司岂跟不上骑兵部队,单打独斗,安全便是重中之重——如今国库空虚,一旦粮草被烧或被劫,大庆都将立刻陷入两难的境地。
“朕给师兄三天时间准备,一是要定下路线,二是如何才能安全,两者要兼顾。”
“朕给师兄五百羽林军,请师兄善用。”
说到这里,泰清帝停下脚步,“师兄,朕还打算让你带上纪大人,让她率领学过缝合的所有仵作和军医一同前往西北。”
“边关士兵伤亡惨重,朕不忍心。她的这个旨意,你替朕传。”
司岂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皇上,纪大人是女人。”
泰清帝道:“师兄心疼了?朕可着你们司家薅羊毛确实不厚道,但没办法,谁让朕跟你们亲呢?”
司岂:“……”那我不跟你亲了成不成,“皇上,臣倒也不是心疼,臣只是听说冠军侯和上官将军都很忌讳女子进军营。”
泰清帝摆摆手,“放心吧,冠军侯的战报里着意提起过纪大人,上官云芳更是如此。”
司岂:“……”所以还是上次在宫里救治士兵留下的隐患。
国家处于危难之际,司岂本不该斤斤计较,但战场上什么可能都会发生,这一路上也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个人的安危倒也罢了,纪婵……
罢了罢了。
圣旨都拟好了,他还敢仗着师生情、师兄弟的情分抗旨不成?
纪婵终究都要走这一趟!
“臣领旨。”司岂迅速摆正心态。
君臣二人在大殿外面走了几个来回,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回到御书房取圣旨时,泰清帝才想起问司岂的来意。
司岂如实禀报。
泰清帝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安排影卫接手了此案。
……
司岂去城西纪家。
纪婵设香案,接下圣旨。
一家人在起居室坐下,胖墩儿噘着小嘴说道:“娘,我不要你去。你上次去随州,一去就是两个多月,边关那么远,我会想你的。”
“再说了,先生说,打仗会死人的。”说到这里,他眼里有了泪意,爬到她身上,搂着腰哭了起来。
纪婵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说道:“儿砸,娘要是不去,就会有不少跟你一样的小朋友失去父亲,他们也很可怜啊。”
“那我也不想让你去,别人我不管,我要是失去娘亲怎么办?”尽管他早就是接受了司岂,但在这种时刻还是想不起他。
司岂心里酸,却也只能摊手认栽,谁让他当初狠心不要他们娘俩了呢?
纪婵搂紧了胖墩儿,笑道:“你忘啦,皇上下了圣旨,娘要是抗旨,明儿一早小命就没有啦。”
“再说了,娘不但有武艺,还有你爹在呢,你爹也会武艺,他会保护我的。”
胖墩儿不吭声了,“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纪祎也开始抹眼泪。
舅甥俩一个猛嚎,一个低泣,配合得极为默契。
纪婵也不劝,索性让他们哭个够。
她在小马家时就已经预料到这件事了,司岂来宣旨她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
“跟上次一样,让两个孩子去司家。”纪婵对司岂说道。
司岂点点头,“好,父亲在家养伤,还能指点指点他们功课。”
纪婵道:“那行,我明天就不去衙门了,收拾收拾东西,做些准备,你也回去吧,跟首辅大人研究研究行程,这一路只怕会凶险得很。”
“我和仵作们扮成走亲的贫民,遥遥跟着你们,也许更稳妥。这是我的意见。”
司岂起了身,“我也这么想。”他走了过来,把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小声抽泣的胖墩儿抱了过来,“爹会保护好你娘的,你放心好了。”
胖墩儿搂住司岂的脖子,把泪水蹭在他脸上,哼哼唧唧地说道:“保护我娘很重要,但我也不想没有爹。”
小孩子皮肤细嫩,即便沾上了眼泪,也一样不能削弱光滑细嫩的触感。
司岂喜欢跟孩子亲近,沉郁的心情顿时飞走了一多半,说道:“放心吧儿子,爹娘有羽林军保护着,皇上还给爹准备了许多火筒火箭,一定会安安全全回来的。”
送走司岂,纪婵带着两个小的洗了脸,一起脱鞋上炕,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
三只脑袋凑在一只大圆枕上,胖墩儿在小舅舅和娘亲中间,一手抱上纪婵的胳膊,一只脚放在纪祎的肚皮上。
纪祎道:“姐,跟司大人一起走比较安全吧。”
胖墩儿认真地点点头,“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离羽林军近一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