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无声的往下掉,将她苍白漂亮的脸蛋衬得越发憔悴不堪。
医生有些不忍,“小姑娘你也别太伤心,孩子发育有问题即便生下来也是对他的另一种伤害,你年纪还小孩子会再有的。”
苏碧溪不语,只是眼泪流的更厉害,她自己学医又岂会不知道这些道理。
可道理都知道不忍心又是另一回事。
医生见此叹了口气转头吩咐麻醉师用药。
局部麻醉,苏碧溪亲眼看着医生动手,拿走了陪伴她十七周加五天的孩子,身体无法动弹,可眼泪却流的更凶。
之前的唐筛结果她无法接受,为此还专门又去做了一次无创,可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躺在小小的病床上,苏碧溪一会儿恨自己一会又憎恨裴浩,一颗心都是怨愤,直到累的没了知觉,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医生推出手术室。
结果在病床上没躺一会,病房的门就被一把推开,她勉强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唔……”
才做完引产手术,麻药的劲还没全部散去,对方这一巴掌打的结实,苏碧溪刹那耳朵里一阵嗡鸣声,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好半天才看清来人,然后垂下眼眸抿住唇没动。
啪!
来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更是怒火中烧又是狠狠一巴掌。
瞬间苏碧溪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
苏母有些不忍,“老公,你别打了,溪溪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没办法?我看她有办法的很!”苏父怒气正浓,心里堵着一股火,恨不得一把踹死这个女儿。
“老公……”
“你还有脸给她求情?要不是你看不好她,她怎么能偷跑出来把孩子打掉?”苏父见苏碧溪垂着眸不说话,直接将撒在父母身上。
“我……我也没想到啊……”苏母替自己辩解。
苏父气的胸口起伏,“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那你就跟她一起滚出苏家吧,我们苏家没有这种没用的东西!”
苏碧溪陡然抬眸,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没想到父亲会在她才做手术就如此对她,眼眶比之前红的更厉害,身体也轻轻颤抖,被打的脸颊则是火辣辣的疼。
从小到大别人都以为她是人人宠爱的小公主,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在苏家她不过是一枚棋子,被要求要有天赋,被要求必须出众,然后作为一个优秀的筹码等到时机成熟再待价而沽。
而如今她名声尽毁,又和裴家解除婚约,现在连可以当成最后筹码的孩子都被她打掉,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然后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吗?
苏碧溪眼眶越发的红,却知道自己再哭也不会换来父亲的心软,反而越觉得她是个废物。
“爸,都是我的错,跟妈没有关系,你可以赶我走,但不要赶走妈妈好不好?”苏碧溪看到父亲身后软弱的母亲,知道她离开苏家还能活,可母亲呢?到时候小三上门,只怕再没有母亲回去的机会。
“你还有脸说话,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母女!”苏父根本不听苏碧溪的话,愤怒的转身离开。
苏母忙去追,“老公,老公求求你不要赶走我们母女……”
苏碧溪躺在病床上听着母亲远去的祈求声,狠狠的闭了闭眼,身体的疼痛加上心里的伤痛让她整个人疲惫不敢,想哭又觉得嘲讽。
迷迷糊糊间人烧起来也没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她以为是返回病房的母亲,哑着嗓子喊,“妈妈……”
可来人没有回答她,整个病房都静悄悄的。
苏碧溪勉强睁开眼就看到病床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心底一惊,下意识的问,“你是谁?”
裴浩不吱声,冷眼看着满脸通红的女人。
苏碧溪好一会终于看清来人的脸,整个身体仿若跌入冰窖,全身的倒刺都长了出来,“你来做什么?滚!”
裴浩从尔滨一路疯狂的赶回来,又找人调查到苏碧溪所在的医院,可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看着病床上一脸警惕的女人,他的心抽的发疼,“苏碧溪,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狠心的?”
他跟苏家已经谈好,只要苏碧溪留下孩子,苏氏在裴氏的各种竞标中,他会在自己权利范围内全部优选苏家,为表诚意他甚至搞了三千万填补苏家的窟窿。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他这样千方百计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可这个狠心的女人还是偷偷将孩子打掉了,已经四个月了,她是怎么忍心的?
裴浩一辈子活的洒脱无羁,第一次尝到背叛和痛彻心扉的滋味,此刻眼眶隐隐发红,带着赤色望着病床上的女人。
苏碧溪原本就又痛又疼,此刻听到裴浩的指责,心里越发的恨,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这么指责她,他以为她狠心,就没想过孩子长在她的肚子里,她拿掉的时候不难受?
悲伤到极致,心底生出浓浓的逆反心理,朝着裴浩冷笑一声,“是啊,我可狠心了,你都不知道他都会动了呢,医生说是个男孩,我刚还看到了呢,怎么?我就是不想要怎么了?我就是不想要他,怎么了?”
苏碧溪每说一句都如剜心一般,却偏偏撑着一张扭曲的笑脸,她都这么疼了,她怎么能让这个男人好过,她的孩子都是因为他才不健康,都是因为他滥|交酗酒,一定是这样!
所以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疼呢?
“你!”裴浩听着苏碧溪一句比一句狠毒的话,恨不得一巴掌扬上去,可对上她红肿的脸和红肿的眼,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心里揪疼的厉害,咬牙发狠,“好,好,苏碧溪你好的很,我问你如果孩子是我二哥的,你还要打掉吗?”
是因为不爱他,甚至恨他,所以连带他的孩子也不愿留下吗?
裴浩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可悲。
苏碧溪没想到裴浩会这么问,低头没有言语。
裴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嘲的笑笑,“好,既然孩子都没了,那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了,给苏家的东西就当是之前的赔偿吧。”
说完裴浩再一刻都不肯待在这病房,他怕自己对上这狠心的女人又失控。
砰!
巨大的关门时传达出男人的怒意,苏碧溪望着那紧紧关上的门,努力仰头不让自己继续哭出来。
她已经很狼狈了,如果再承认自己在被这个人曾经守护时心动过,岂不是又狼狈又可悲?
出了病房的裴浩正好迎上自己的下属,“浩少爷,我刚才去问了医生,苏小姐流产……”
“别在再我面前提这个人,以后关于她的任何事我都不想听。”裴浩粗暴的打断对方的话。
下属还想说什么裴浩已经大步离去,见此下属叹息一声以为苏碧溪已经解释过只是浩少仍无法接受,便再不多言。
就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