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那个大声读告示的男人端起一旁的大碗, 喝了一口茶水, 润了润喉咙,这才道, 我们主家说了, 包午饭和晚饭,每顿都有肉汤,馒头米饭管够,但是只能在工地上吃吃, 不许带回家。
若是允许带回家,那这口子就彻底刹不住了。
正竖着耳朵听的百姓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开始心动。
虽然不允许往家里带,但是去干活儿一天,就能剩下家里的两顿口粮,而且还有工钱拿!更关键的是,工钱还比他们去别的地方多了差不多一成!一日的活儿干下来,整整四十文钱呢!
几乎不用多做思考,立刻就有人涌了上来。
好在,负责登记的人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在人群涌过来的时候,就立刻让百姓们排队。
每日只取前百人,工钱一日一结,第二天重新招人!大家记得提前来排队!
听到第二天会重新招,原本落选的那些百姓刚刚升起的不满立刻被期待所取代。
等明天一定要早早来排队!
我一定会比你早!
两个本来就不是很对付的年轻人彼此对视,视线间有如放电。
叶瑾声最先建起的是砖窑、水泥窑,只有这两个窑口建立起来,以后盖房子才会方便。
在足够供应的饭食以及工钱的推动下,这些前来做工的人精神头儿非常昂扬。
时间已经接近如下,绍田县偏南,不少过来做活儿的汉子都把上衣脱了下来,光着膀子,汗如雨下地干活儿。
人一旦有动力,有干劲儿,所爆发出来的潜能是无限的。
原本计划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彻底建成。
而这还是在用旧办法建造的前提下。
看着新建成的砖窑和水泥窑,叶瑾声忽然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建起多少类似的建筑。
砖窑和水泥窑建好之后,之前带来的熟练匠人们立刻上手,运转了起来。
而原本那些过来做活的百姓,在建房子期间,就已经完成了暗中的观察,砖窑和水泥窑建起来之后,便直接将之前就已经重点关注的匠人们留下来做工了。
只是,这才开张没多久,就有人上门砸场子了。
来的是一个老人,看面相大概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举着一个木板就在砖窑到门口哭,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叶瑾声看着砖窑门口聚集的那一群人,蹙眉道。
立刻有仆从上前打探,
回郎君,有个男人跪在砖窑的门前,他的脖子上hia挂着一块木牌,牌子上写着强抢民女几个字。
叶瑾声惊讶地抬起手,指向了自己,他的意思是我强抢民女?
那几个仆从不敢说话。
但是,不说话,其实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叶瑾声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儿捣乱。
仆从走在前面,帮忙在围观的人中间排出来一条小道。
越是靠近中心,叶瑾声越是能听清楚那个中年男人的话。
求求这位郎君,将我的闺女还回来吧!跪在最中间的那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大声喊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偏偏他的脸上干干净净,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来。
我家姑娘才十五岁,我还巴望着她能找到一个好人家,以后生好几个大胖小子,求求郎君,将我家闺女放回来吧!叶瑾声冷眼看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表演,侧头问旁边的仆从,他的女儿是谁?
听到叶瑾声的询问,一旁正在看热闹的百姓立刻帮他解惑。
哎?你是刚刚才过来的吧?
是。叶瑾声点头,敢问这位郎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呦,这听着也是可怜啊。那个被问到的男人啧啧了两声,他说他的闺女被这砖窑的主人抢了回去做小妾,真的是惨呦。
叶瑾声简直一口老血喷出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姓贾,我们一般都叫他贾老头儿,他闺女叫贾筎。
贾筎?叶瑾声一愣,筎娘子?
哎呦?你认识他家姑娘?
叶瑾声的视线缓缓落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中国男人身上,冷笑着点头,确实认识。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叶瑾声提高了声音,怎么,又在赌场里输钱了?这回你可没有女儿卖给耿家了。
赌场?
输钱?
卖女儿?
听到这里,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又提起了兴趣。
叶瑾声越众而出,质问他道,怎么,你有脸卖妻卖女,现在没脸认了?
贾老头儿一时语塞,就算我是去卖了她,你也不能强抢民女啊!
强抢民女?叶瑾声冷笑一声,我那叫见义勇为,你这种人渣不配为夫,也不配为父!
哎?这个小郎君看着好像有点儿眼熟啊?围观的百姓里有人认出了叶瑾声的身份。
原来是他!这小郎君看着面善,可不像是会强抢民女的人啊!
那能叫强抢民女吗?要不是有这位小郎君仗义出手,这贾老头儿的女儿早就被卖到窑子里去了。
有知情人努了努嘴,道,这贾老头儿之前就把他的媳妇儿给卖了,也不知道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被卖进了窑子,就算是现在还活着,估计也是一身脏病,没多少时间能活了。
啧啧啧,这种人真的是死不足惜。
他家姑娘也是惨哦,摊上这么一个爹。
那也是没什么办法,不都说是父债子偿么?
不过这老头儿欠的是耿家的钱,嘶你说,这会不会是
有可能,之前我就听说了,为了买下这几块地,这位小郎君好像是和耿家闹翻了。
哎呦,那他可惨了,耿家不会放过他的。
那可不一定,这位小郎君的背后可是县令呢!
县令又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前一任县令的下场了?
说的倒也是。
对于这些普通百姓们的闲话,叶瑾声也听了大半,事实上,他也有类似的猜测。
不过,当下之急,还是尽快把人赶走,免的堵在一起,妨碍别人出行。
将贾老头儿拎走之后,原本围在一起的百姓也逐渐散去。
被抓起来之后,那个贾老头儿没有丝毫的磕巴,立刻就把耿家给供出来了。
他涕泗横流地道,叶郎君!叶郎君!我真的是被人指使的啊!如果我不这样干的话,我的手就要被砍掉了!
叶郎君,您行行好,救救我吧!求您了!
叶瑾声看着地上正在不停地磕头的中年男人,心里古井无波,只淡淡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