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在梦中,她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以旁观者的身份。
沉絮看见了她满身是血却动作不停的模样,也看见了一旁立着的李岷面上浮现的波动,以及,他眸中闪烁的细微光点。
呼吸愈发急促,时间随之后溯,在李岷继位后,他们之间的那道隔阂好似随着那被血迹渲染的一夜撑得更大了。
虽说吃穿用度不曾少,但除却大婚那一日,小半年的时光中她都不曾见着他展露出丝毫笑意,便是床榻间情事正浓时他也是清醒的,被弄得无法自控的是她,只有她一人。
每每触及他那双清明的眼眸她都能清醒一会儿,可不过转瞬间,又会被他的顶弄迷失了心神。
与从前不同,这一回的梦格外清晰,从头至尾将这一年来她的经历平铺直叙的展现了出来,分明很慢,但沉絮惊醒过来时幔帐内里暗黑一片,只能嗅到身侧安睡之人身上的清浅淡香。
沉絮定定望着帐顶,半晌,待到呼吸彻底平复之时埋到了李岷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度入眠。
可,怎会容易,虽说他在身畔会要她觉得宁神,但经历那样的梦境,到底还是聚不拢睡意。
沉絮毫无睡意,只得静静的看着幔帐内里从透不出一丝光亮到外间的晨光遮掩不出的泄了进来,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晨起无事,她干脆跪坐在李岷身侧,挑起几根他的乌发在手中把玩,有些不巧,还未玩得进尽兴李岷便醒转过来,微阖着眼盯着她瞧。
沉絮自觉将手松开,唇瓣微微挑起,问道:“起身么?”
得到首肯,沉絮忙不迭越过他爬下床去,将一应衣裳抱至床榻边沿,一壁给自个人穿一壁翻找着李岷的外衫递与他。
还未整理齐整外头传来扣门声,紧接着母亲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可起了?”
许是这种境况在宫中经历多了,此时沉絮倒是不慌,指尖要紧不慢的系着衣带,还能够平顺的抬声应道:“起了,母亲稍等片刻便好!”
“不急。”沉母笑道,“厨房里炖了粥,洗漱完了再过来将将好。”
她顿了顿,又道,“我再去瞧瞧陛下。”
沉絮心下陡然一慌,不由道:“母亲!絮絮待会去唤陛下便可!”
外头动静定了定,半晌沉母道:“好,不急,时辰尚早。”
听着母亲这般应答,沉絮松泛了些,蹙眉去瞧身畔的人时见着了李岷衣衫齐整的斜倚在床栏上,唇角笑意正浓。
“哥哥笑什么?”沉絮明知故问。
“只是觉得……”李岷顿了顿,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你这般如惊弓之鸟的模样,着实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