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没有电了,没有办法约一辆空间车,这下连地图都看不到了。ID卡上面倒是有联络功能,可是云秋并不愿意给谁打电话。
他不会给萧问水打电话的。也不会给医生和萧寻秋打,因为今天的事情是他们联合起来告诉了萧问水,一起谴责他逃课的行为。大人都是这样冷酷不讲道理,他不愿意理他们。
他只是很难过地蹲在路边,看着周围人一个一个地都走光了,其他人有的和他一样,坐在马路牙子上,沉默地刷着手机。一个小时过去之后,还剩下的人只有他一个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周围响起零星的虫鸣,云秋蹲了一会儿,又开始难过起来,啪嗒啪嗒掉眼泪。他今天哭得实在是太多了,浑身脱力,咽喉已经哽出了一阵阵的疼痛,连呼吸都有点难受了。
“萧先生,小少爷在哭。我们现在要过去送他回学校吗?”
通讯器里带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另一边沉默良久,然后轻轻地说:“不用。”
“……先生!”跟出去的司机和助理显然都看不下去了,语气中也带上了细微的不满,“荒郊野外的没有人,离学校还有五公里,小少爷不可能走回去啊,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凌晨了。”
“他学了基础报警知识,这个情况下怎么做,他应该要知道。以后不是每次都有人能来接他,最简单的——向公交车司机求助,向其他人借一下手机,这些事情不是很难的事情。如果他做不到,让学校再给他加派紧急情况演练课程。”
通讯被切断了。
云秋仍然在哭,他又饿又累,伤口也在持续疼痛中,他保持着蹲坐在马路边的姿势,双手环住膝盖,将头埋在手臂间,像是睡着了一样,看起来小小一团。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离云秋二三十米的地方,小声说:“老板的心,这是石头做的吧。”
云秋哭累了,这样一个难受的姿势,居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会儿,睡着后又醒来,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只是睁眼一看,他的小熊并不在身边,他也不再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
他于是想了起来,自己是被抛在这里的。
不远处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还有脚步踏在布满灰尘和砂砾的地上的沙沙声。夜风吹过来,草叶晃动。
那声音很熟悉,是皮鞋踏在地上的响声。云秋在家里呆了十八年,对脚步声很敏感,他听得出医生的脚步声——医生虽然也穿皮鞋,但是脚步声很重;萧寻秋一般穿运动鞋和休闲鞋,穿皮鞋的时候走路声音有点拖沓,只有萧问水的脚步声像这样,轻而稳,有时候几乎听不见声音,显得这个人神出鬼没。
云秋楞了一下,急忙睁开眼睛去看,却发现来人并不是萧问水——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陌生的、强大的信息素气息让人有些警觉。这是云秋第一次闻到萧问水以外的人的信息素味道——Susan一直压着信息素,并且使用香水,云秋一直以来闻到的只有淡淡的、好闻的女性香气。
来人的声音很清亮,听着却让云秋有点耳熟,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听过一样:“你好,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