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晖合上眼睛,感受着眼皮上柔软温热的触感:“骗子,谁不知道外国人最喜欢轰炸指挥部。”
魏崇稳莞尔失笑:“所以,我就更加不能带你去了。我身体强健,有自信能够在轰炸中平安逃离,哪怕受点伤,也不会致命。但你就不行了,你身子骨弱,飞扬的烟尘,迸溅的碎石,弹药的碎片,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孟晖撇了撇嘴,无法反驳。
“所以,你乖乖留在淄市,不准乱跑,保护好自己。”顿了顿,魏崇稳又接上一句,“我也会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孟晖翘了翘嘴角,揉了把魏崇稳乱糟糟的黑发:“嗯,说定了。”
“说定了。”魏崇稳表情认真而执拗,“还没有将你吃进嘴里,我是绝对不会死的——哪怕死了,我也绝对会从地狱里爬出来。”
只感觉原本温馨的气氛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无语凝噎的孟晖:“………………………………”
——很好,就凭这股死不瞑目的执拗劲儿,我是真的相信你不会死了。
一晚的话别之后,魏崇稳于清晨时分整装待发。
在拥抱与吻别之后,孟晖和留在淄市的几位军官目送魏崇稳上车离开,只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片——这还是第一次,他放任自己的任务目标如此长时间的远离自己的掌控范围,如果对方能够顺利活下来,那就说明他真得不再需要自己了。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孟晖站在城门口,放任自己在离别的愁绪中沉浸片刻,回过神来后,便正对上几位军官望过来的灼热目光。
看孟晖转头,为首的军官立刻向他行了个军礼,声音洪亮:“夫人您放心,元帅一定会大胜归来的。”
孟晖:“……请叫我年先生,谢谢。”
“好的,年先生。”军官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迅速更正了自己的称呼,“年先生,元帅临走前吩咐过,他在前线的时候,淄市、乃至整个东南区域的事务,都由您来代为管理,下官几人则将从旁协助。对了,下官名叫刘志强。”
没想到魏崇稳会将这么关键的工作交给自己,孟晖有些惊讶,但更让他奇怪的是,对于魏崇稳这样看似昏了头的安排,他的手下竟然没有丝毫不满——最起码,在面前这几位军官尊敬认真的表情中,他没有感受到任何轻视。
能够守护魏崇稳的大后方,略尽绵薄之力,孟晖自然不会拒绝,但也要适当考察一下魏崇稳为自己留下的帮手。他皱了皱眉,故意做出一副迟疑的模样:“你们认为,这项工作我能够胜任?”
“您当然可以!”刘志强连忙答道,“元帅临行前,已经跟我们提过您了,没想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琼枝先生!您的文章写得可真好!那篇檄文,我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来读两遍呢!”刘志强憨厚的脸上是真心实意的崇拜,“元帅说了,您为我们改进了武器设计图,还帮忙规划了行军路线,您是真人不露相,有真本事,却不慕名利!”说罢,他还比了个大拇指,尴尬的孟晖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很显然,魏崇稳也担心在自己走后,自己手下的这群兵痞子会不服孟晖的管教。所以,他不仅留下的都是性格老实沉稳、服从指挥的“乖孩子”,还专门给他们开会洗脑——完全不需要想象,孟晖就能知道这人是如何将自己尬吹到天花乱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