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惊恐得瞪大了双眼,小小的胸口不断起伏。他拳头握得死紧,稚嫩的哭喊终于脱口而出:“兰姨——”
随着这一声哭喊,犹如炼狱般的世界就此轰然坍塌。
赵祯大喊一声,终于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他霍然坐起,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
“皇上,您怎么了?”身边的女子也醒了,她连忙坐起来,柔荑轻轻的抚着皇帝的胸口给他顺气。
“可是做噩梦了?没事了,没事了,臣妾在您身边。”温暖的手拿了帕子,一下一下的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
赵祯深深呼吸几下,努力镇定下来,捉住那只柔软的手,自己擦拭。
这是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午夜梦回,他还是想起来了。
是啊,他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的忘了呢?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这条命是兰姨换来的呢?
“皇上,可要臣妾传召太医来?”
“不,不用了。”赵祯回过神来,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朕没事,不过是魇住了。”他推开被子,披衣下床来:“出了一身大汗,朕且去沐浴一下。皇后你接着睡吧。”
“陛下!”曹皇后目送皇帝离开,拢了拢披散的头发,也披了衣裳靠在床边。皇上这是怎么了?
赵祯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回忆着方才的梦境。
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东京曾经遭遇过一场浩劫,原因是九王爷赵元钦举兵反叛。
赵祯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促使一向懦弱的九王倾全府之力进行逼宫,如果不是正好遇上了席卷大半个大宋的瘟疫,以他手中的势力原本是不可能成功的。更何况,帝王为了防范宗室叛乱,早已将所有近支亲王的世子接到皇宫中,美名曰接受宗学教育,实际上是作为制约他们父兄的质子。
九王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王妃过世多年才纳了个小妾。所以,他这一支子嗣艰难,膝下只有两个嫡出的儿女,送进宫的是他和王妃唯一的儿子。他怎么敢在独子在皇宫的时候叛乱,难道不怕皇帝迁怒吗?
不过,那时候,他也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见到那个比他大八岁的世子了。九王世子长得酷肖其母,性子又和他父亲一样温顺。
只不过在这深宫之中,性情温顺便意味着你好欺负,尤其是像他们这样被父兄送进宫来做人质的“世子”,连宫中贵人养的猫狗都不如。除了要应付宗学师傅们课业上的刁难以外,随便一个宫女太监,心情不好了都可以拿他们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