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当时哭得很厉害……”护士苦笑着,“宋祁是他的第一个病人,他一直竭尽全力在救他。”
在护士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沈春澜一言不发,面色发白。
直到饶星海陪他坐在了长椅上,他也没有对今天所听到的整件事流露一分能让饶星海参与的情绪。
沈春澜觉得空虚,又觉得悲哀。这些语意宏大的感受紧紧笼罩着他,他分不出心神去分辨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直到饶星海在他身边释放了精神体。
黄金蟒落到地上,起初有些茫然,随即看到沈春澜,开始亲昵地缠在他的脚上。黑曼巴蛇仍旧鬼鬼祟祟,从饶星海身上蜿蜒爬到沈春澜的外套上,缠着他手臂,小脑袋长长地探到他面前,黑豆子一般的眼睛盯着沈春澜。
沈春澜捂着眼睛。冬季如此干,如此冷,在室外流泪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的眼睛很疼,是疼痛令它们流泪。
饶星海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挨着沈春澜。他知道沈春澜并不喜欢宋祁——至少不是自己对沈春澜抱持的那种“喜欢”。
让沈春澜流泪的,是别的东西,别的情绪。无能为力的惋惜,迟来的庆幸,还有自己在无意之中,曾给过别人珍贵的慰藉。他为命运和阴差阳错,为这些东西而流泪。
沈春澜一直以为,电话里的神秘人启蒙了自己。但他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成为了宋祁最后时刻的短暂慰藉。
这是一次相互给予的馈赠。而沈春澜一直不知道。
他一直没有机会知道。
他是宋祁最后的听众。是宋祁所有梦想、所有爱,最后的记忆者。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很暗,温度愈发低,风愈发大。
饶星海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
沈春澜一路恍惚,此时看到他的样子,才想起自己好像……也给过这年轻人一些东西。
当时不知道那是馈赠,是礼物。但饶星海收藏起来了,视若珍宝。
沈春澜心中有涌动的万千情绪,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饶星海打了个喷嚏,脖子上忽然一暖。沈春澜解下围巾帮饶星海戴上,还认真妥帖地绕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