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善良的人。”他高声说,“我永远喜欢!”
夜分明是极深极黑的,大海也是。渐渐消失在这黑暗之中的人鱼,开始唱起一支高亢的歌。那歌像是讲述着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一段无处可放的惆怅。它如此明亮,如此悠远,水面上越来越多密集的和声,是此处的人鱼们发现了这位垂死的外乡客。
星辰旋转,如一个巨大的灯场。但它们温柔遥远,永远不会刺伤他的眼睛。海水洗涤了发上的灰尘与沧桑,脱落的鱼鳞仿佛一片片回到了他身上,他的痛楚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海一样。
他开始沉落,往没有牢笼的海洋深处。
神秘海域水族馆的人鱼神秘消失,这新闻很是闹腾了几天,最后被爆出是被几位不知名的神秘人救走了。
遗憾者有,赞叹者有。
这些声音都无法影响阳得意和饶星海。自从回到王文思的家里,阳得意就开始闷闷不乐。三人喝闷酒的时候,他把自己和姚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面前的朋友。王文思气得一直在骂人,饶星海抱住阳得意,安慰他说,人鱼已经带走了他过去所有不好的事情。
提起人鱼,阳得意愈发伤心,他跟阳云也打电话,哭着把人鱼的事情说了。阳云也和他一起哭,饶星海静静坐在他对面,感到一种挖空心底的空虚。
他想见沈春澜,想抱着他,或者被他拥抱。
这件事情最终是被王文思的父母压下去的。夫妻俩摆了和事酒,让王文思在席上给神海的老板道歉。王文思去了,但不肯道歉,连茶都不喝一口,稳坐如同一尊大佛。
神海的老板面色难看,王老板脸色更难看。王文思回到家之后睡了一觉,起床时告诉饶星海和阳得意,以后家里厨师不会送饭过来了,他爸跟他又一次翻了脸。
“我爸还是个向导呢。”王文思在两人面前各摆一罐薯片,作了“请吃”的手势,“一点儿不懂我的心情。”
阳得意和饶星海都是第一次听他说家里的事情——除了别墅和生意。“你爸啥精神体?”阳得意问。
“最普通的那一种,麻雀。”王文思说,“他没读特殊人类学校,高考完就在天津直接念了个大学,一边读书一边做生意,毕业了跟我妈结婚,然后生意越做越大,就成这样了。”
饶星海看上去有一点点茫然。阳得意跟他解释:“不是所有哨兵向导都跟我们一样,能拥有比较少见的精神体。麻雀喜鹊,小狗小猫,金鱼热带鱼,鸡鸭鱼猪,这些都是最常见的哨兵向导精神体,你一会儿查查前几年人口普查的数据就知道了。这是城市农村里所有小孩最容易接触到的动物。”
最终愿意并且能考上新希望或者人才规划局的哨兵向导,数量大概只有所有哨兵向导的20%。更多的人可能根本没有读书的机会,可能高中辍学开始打工,可能在高考中选择了更普通的学校——他们是特殊人类,但过着和普通人类一模一样的生活。
“那些才是大多数。”阳得意吃着薯片,“我们是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