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岁月的无情流逝中,原本触目惊心的血红已经变黑,看那字迹潦草,笔画多有歪斜弯曲,已能想象当年书写之人动作匆匆、举手间颤抖无力的情景。
宣奕胸口一阵阵发紧,唇齿苦涩,呼吸变得困难,他的目光胶着在眼前这块布料上,凝聚在这鲜血写就的两个字上,动弹不得,心中的恨意如浇了烈油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叫嚣着要把仇人毁灭!
“娘,为何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宣奕喑哑着声音问道。
卢清瑟神色伤感,疼惜地摸摸宣奕的脸颊,又抚过宣朗的脖颈,道:“仇人是连你们爹也对付不了的人,你们兄弟俩尚未长成,若是冲动起来去寻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九泉之下如何有脸去见启钰!”她目光悠悠,含着悲戚似乎望进了往日时光,道:“对手强大,而那段时间莳花山庄风雨飘摇,我们若是连自己的家都撑不起来,谈何报仇雪恨?”
“娘!”宣朗悲声哽咽。
宣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只要一想到惨遭毒手的父亲,多年来痛苦煎熬的母亲,心中的恨意就翻腾不止,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刀剑激射四方!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他因心情起伏而轻颤的手上,熟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动。宣奕微微侧首,便对上一双带着担忧神色的澄澈清眸。
仿佛一股清流汇入心田,冲散了原先浓郁的戾气。宣奕忍不住心头一酸,下意识就反手握住慕写月的手。
慕写月眸中流转着安慰之情,任由宣奕紧紧握住自己。从他手心中传来的热度通过相贴的肌肤感染到自己身上,慕写月盼望自己也能如此分担去心上人的悲伤。
卢清瑟看着手中的玉扣,叹息道:“我原本打算等朗儿加冠之后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兄弟知晓。”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是娘独自在查找线索吗?”宣奕问道,“您过去一直让我将莳花山庄势力发展重点靠向南方,便是为报仇做准备对不对?”
卢清瑟微微点头,道:“人海茫茫,我查不到漓染是谁,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名字。但后来,被我查到,这枚玉扣上系的挂绳是出自南疆的一种特殊丝线织就,挂绳编织的样式也是南疆风格。”她苦笑一声,“我只有这么一点微薄的线索,于是便将调查重点放在南疆,可惜,多年来一无所获。”
宣奕默然,那个时候需要得力人手护持山庄,卢清瑟能派往南疆查探的人实在有限,后来一切渐渐步入正轨,但她还是要保持沉默,以免自己和宣朗受了刺激做出鲁莽之举,让莳花山庄再次陷入险境,更让他们自己枉送性命,所以调查之事只在暗中进行,难免掣肘,故而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宣奕伸手从卢清瑟手中拿过这枚平安扣,细细端详,道:“爹将这枚玉扣连同漓染的名字一起送回来,想必此物来历一定不普通,说不定便是爹从漓染身上所得!”
他翻转着玉扣,忽然轩眉一皱,道:“这枚玉扣曾经断裂过?”
慕写月闻言眸光一动,凑上前就着宣奕的手看去,只见细瞧之下,玉扣上确实有一道裂痕,应是被利器所划,将原本一枚完整的平安扣断成两半。但是这碎玉应该得到了精心的修复,不仔细去找是发现不了的。
心中刹那间如波涛剧烈翻涌,墨瞳之中情绪变幻。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