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哦”了声让他们天亮条子散了就送隔壁区的医院,别感染了死在这。
一边说着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酒精棉给自己消毒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打听了没有啊,今晚姓顾的人怎么来的那么快?谁他妈通风报信了?”
小马仔二号给他递了一支烟:“我问了,他们来都是巧合……原本黑狗是姓顾的安排带人去接他女朋友的。”
“顾西决的马子?”韦星涛愣了,叼着的烟烟灰掉下来差点烧着手,“他不是同性恋吗?”
“……江湖传闻当不得真的,老大。”小马仔二号一脸黑线。
“哦,那就好,否则以他这么天天跟我对着干的趋势,我都怕他暗恋我。”韦星涛认真地说,“他马子长什么仙女样啊?”
“不知道。”马仔二号说,“听说挺漂亮的,毕竟黑狗他们也没见过。”
韦星涛闻言随便“嗯”了声,兴趣也不怎么大。
说到挺漂亮,他脑海里却冒出另外一个身影,嗯,那瞪着眼把钱扔他脸上的模样是挺够劲的,要是不那么粗暴就更好了……
噢,也是可以不粗暴的,最后从门缝里漏出来那点娇软的埋怨,实在是——
好听的很。
沙发上的少年小腹有点发紧,换了个坐姿,正走神回想,马仔一号凑上来:“老大,你脸怎么了?”
韦星涛恍惚回过神,摸了把脸,也不觉得丢人,坦言道:“哦,今晚跑路的时候,把一个江市一高路人小姑娘当站街女还给她塞了三千块,让人结结实实呼了一巴掌。”
众马仔:“……”
马仔一号:“那姑娘还活着吗?”
韦星涛:“活着啊。”
马仔一号:“没缺胳膊断腿?”
韦星涛笑了:“你们当我什么人,本来就是我不对。”
马仔们的眼神纷纷变得很微妙,因为他们上一次听见他们的老大说什么“本来就是我不对”好像是在局子里,面对阿sir的盘问时他露出“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模式才有的。
众人今晚一顿鸡飞狗跳,铁血有了就差一点柔情,都把篡位顾西决失败的事儿扔到一边,纷纷围着韦星涛问今晚他遇见那个给了他一巴掌的小姑娘什么情况。
“嗯,住景澜花园,有钱,但是挺奇怪的一个人,”少年微垂眼,倚靠在斑驳的沙发上懒洋洋道,停顿了下又问,“你们说,什么人的手里通讯录里能一个人都没有啊?”
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很久,坐在角落里刚才那个被质疑是不是疼死了的安仔突然出了声,他舔舔干涩的下唇,缓缓道:“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把我家里人的通讯录都删了……就怕有一天我要是死了或者被仇家绑架了,他们,嗯,他们打电话通知我爸妈。”
安仔话语落下,原本还有些躁动气息的修车厂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韦星涛脸上也有些放空。
过了一会儿,他笑了,挥了挥手说:“胡说八道,她那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能和我们这样的人一样吗?”
众人沉默片刻后,又觉得有道理地纷纷称是。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此情此景下,大家愣是被安仔的一番话勾起了一点难得的愁绪,虽然大家没直白地说,但是八卦的热络气氛下去不少。
这个年代,又不是真的每个人都觉得当古惑仔超酷“投笔从戎”。
每天于黑暗中像一条条野狗似的游荡在深夜的街头,谁他妈不有那么一点难言之隐藏在心里?
马仔一号从冰箱里拿了个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奶油猪仔包给安仔,后者低声道了谢,拿着面包却没有吃,发呆。
……显然是自己成功地把自己整抑郁了。
马仔一号拍了拍他的肩,又拖过个空汽油桶过来扔了点柴火给韦星涛烤,生怕他失血过多发冷。
暖黄色的火焰伴随着柴爆“噼啪”声,韦星涛靠在沙发上盖着个毯子吞云吐雾,脑子里一会儿想了下顾西决这地位怎么就屹立不倒,一会儿又迷糊地想到今晚那个炮仗小姑娘……
最后不小心想到他以为他们是和平分手的前女友,以及小炮仗说的“绝世渣男”。
叼着烟,少年独自嗤笑露出森白的牙,收了一些旖旎的心思,突然意识到这些千金小姐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惹。
算了算了。
“老大?”
马仔一号打了个呵欠。
“干什么?”
呵欠这玩意会传染,于是韦星涛跟着打了个呵欠。
“你跟人家姑娘纠缠那么久,问到她叫什么了吗?”马仔一号说,“哪怕江市一高是顾西决的地盘,但是也不代表全江市一高的女人都是他的女人啊?”
这逻辑很有道理。
沙发上的少年愣是被他整笑了。
笑着笑着又停了下来,茫然地说:“她好像没告诉我她叫什么。”
“哦,她对你不感兴趣。”
“……你妈的,”少年低低骂了句,想了下又同意,“可能确实是这样的。”
又一声柴爆声。
对话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周围只剩下某个人走动去厕所时,拖鞋踩在地上的轻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