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前言不搭后语。
他沉默了半晌。
“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很有威严,“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就连姜枭都知道不是你的错,你连个八岁的小孩都不如吗?”
……
“你爸也没有怪你,昨天姜枭一说完就被他揍了,我看那一巴掌打得一点力道没收,你弟头都要锤飞了,你觉得你爸像是怪你的意思吗?”
……
“我妈昨天担心你担心的要死,生怕你自责,让我一定要好好看着你,要是你做噩梦就把你叫醒。”
他说了一大串,她却是一脸无动于衷,仿佛是他的一连串劝都是废话。
顾西决也知道自己可能说服人的本事不怎么有天赋,以前在在外收小弟全靠拳头,当初和她表白,也是东拼西凑她和他说过的话里让他觉得最动听的,摘抄一下自己打乱重新排列组合……
要他劝她什么,他真的不太说得出来。
总而言之,就是心疼。
低低骂了声“操”,引来她侧目,顾西决郁闷的恨不得捶胸口,纳闷:“这句你倒是听明白了?”
她没有搭腔。
坐在床边,自顾自地陷入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西决拿她屁办法没有,只好转身拿出手机再次催他妈赶紧来,又去打了热水给她擦手……那软弱无骨的手被他捏着任凭摆弄,毫无灵魂。
他一抬头就看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挠了挠她的手心,她这才抬头一脸问号地看向他。
顾西决把毛巾扔回水盆里,再次在心中骂了句脏话,他坐在床边,顺手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直到——
“顾西决……你不用上课吗?”在他怀里的人突然冒出这一句。
顾西决停顿了下,诧异于她人生大事排位的准确性——学习,以及其他杂事(包括他)。
“其他杂事”根据突发事件严重性随即调遣排位顺序,但学习排在第一的地位坚固不可撼动……毕竟没人能脑袋开瓢第二天回过神来第一件事想着的就是上学。
“你都这样了,老子上得进个锤子课。”他郁闷地压着她的肩摁入自己怀里。
姜鹤想了下,算了,又不能指望他坐到a班教室去,给她抄抄课堂笔记。
……这个学渣,你说你要是a班的该有多好?
三天后,白女士的生命指标趋于平稳,脱离了生命危险的范畴,同时也被宣布陷入重度昏迷,醒来变成了一件看天意的事。
也就是所谓植物人。
知道这件事后姜枭又哭了一顿,站在icu病房前,许多人侧目看来,然而医院里向来是生老病死四件大事的聚集地,多数久留于此的人早已看惯。
管你是不是一个家庭的天塌下来。
鹤倒站在一旁,拉着她父亲的衣袖平静地听医生宣判了这个结果,她的反应不是很大,至少相比起想要往病房里冲的姜枭,她表现的比较平静。
好在没人觉得她冷血之类的,大人们也不算奇怪这一点,只是猜测或许她是刚开始做好了白秋棠活不下来的准备,眼下的结局反而变得好接受一些……
至少人还在。
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也没有意识,但是转入普通病房后,至少触碰得到,还拥有体温……哪怕在医生委婉的描述下,白女士醒过来也默认应该是个奇迹,但是总归有个精神寄托。
白女士确定暂时不能醒来后,姜枭就像为了寻找新的精神寄托,天天赖在姜鹤的病房里。
只不过和以往上蹿下跳的样子不一样,这一次他乖的像被鬼上身,每次姜鹤换药换绷带,他都趴在床边看。
一口一个姐姐,你伤口还疼不疼。
苍天有眼,过去七八年,掐头去尾他不会讲话的第一年,总之从他学会发声开始,他从未乖乖叫过她:姐姐。
看来上帝关了门,确实是会重新打开一扇窗。
白女士入院的第七天,姜鹤头上的伤口也拆线了。
第八天她回到学校,此时她已经落下了整整一周的课程。
但是上课笔记倒是没有落下。
莫文霏从她的抽屉里把她的笔记本翻出来,谁也没通知谁也没问替她抄完了一整个星期的全科课堂笔记,姜鹤翻着笔记上厚厚一沓与自己字迹截然不同的笔记,震惊至极。
小声嘟囔:“谢谢。”
莫文霏没有邀功也没有多说什么,没有问姜鹤家里的事也没有质问她最近为什么不太跟她讲话。
面对她的感谢,她冷漠的一如既往地说:“不用。”
姜鹤上下大量了她一圈,见她和一个星期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李舜宇,他倒是眼底下有一些发青,看上去好像很久没有睡好觉。
她把脑袋转回来,就在这时,她听见莫文霏说:“别看了,我和他分手了。”
姜鹤停顿了三秒,“哦”了声,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件事……也不好意思摆出完全不惊讶的表情暴露自己那天有偷听墙角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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