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冰低头看看自己,一直以来,她虽然娇小,可是却也纤秾有度,绵软可人,何曾硌人了?
不过,忽又想起陆安澜后院的姬妾来,确实都是丰腴妇人。原来他喜欢这般的。
谢如冰心想,这样也好,将来就算入了陆府,他必是很快就倦了,自己出府也容易。
陆安澜不知谢如冰心中所想,只觉得她今日如此听话,不与自己对着干,感觉很不错。
他用完饭,叮嘱红菱照看她,起身拿了披风就要外出。谁知刚走了几步,仿佛想起什么,又走回来,站到她的面前,把披风递给她。
谢如冰仰着头,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怎么了?”
“帮我。”陆安澜低声道,“我给你夹菜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谢如冰只得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给他穿上披风。他人高腿长,她又娇小玲珑,他不得不微微弯了腰,她却必须得踮起脚尖。
两人靠得极近,男人的气息微微拂到她的额间,她有些发痒又有点热,给披风打结的手都有点颤抖。
好在,终于是弄好了。她微微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陆安澜看得清清楚楚,少女的耳尖微红,真想伸手摸一摸。不过,来日方长,待回了陆府……
他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陆安澜一走,谢如冰松快下来。很快用完饭,便出门去看谢明时。
到了谢明时的屋子门门外,恰看到一位郎中提着药箱出来。她忙拦下郎中,问谢明时的身子。
郎中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既然有办法进来探望谢大人,可再想想办法,免了大人的苦役。他年过半百,此前又因令堂的过世而心中抑郁寡欢,若是再加上操劳过度,恐怕……”说着连连摇头。
谢如冰谢过郎中,走进房中,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谢明时正躺在床上,微微咳嗽,见到她来,挣扎着坐起身来。
“爹爹,您躺着吧。”谢如冰几步走过去,坐在床边,道。
谢明时仍旧是坐了起来,仔细打量了女儿一番,问道:“你和二郎如今怎样过日子?爹爹一着不慎,触了圣上大忌,护不住你和二郎,愧对你母亲啊!”
说罢,心中感伤,眼圈微红。
谢如冰将自己做了女学夫子之事说了,又道:“爹爹,闵不必自责。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你乃御史大夫,有话自然必须说,谁能料到圣上会动怒至此。”
谢明时似乎陷入了沉思,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圣上为何如此动怒。”
“爹爹,你当日究竟劝诫圣上何事?”谢如冰不由得问道。
谢明时看了看谢如冰,最终摇头,道:“不过是劝他不要在宫中拜佛罢了。上行下效,佛寺众多,却成了世家大族隐匿田地人口的手段。”
武德帝好佛,佛寺享有特权,可不征税负。于是,众多豪强地主便将土地佃农隐藏至佛寺名下。
谢如冰一时也想不明白,便宽慰父亲道:“爹爹,你如今别想那么多,好生保养身子,来日才能起复回京。我和二郎都在京城等您回来。”
谢明时一笑,又欣慰又心酸,想起陆安澜,便又问道:“陆安澜又是怎么回事?”
谢如冰不欲他担心,根本不曾说自己与陆安澜的瓜葛,只道:“他说还感念爹爹当年教学之恩,故带了我来。而且,要我帮忙查账的。”
谢明时不疑有他,又问道:“那你在石府,可见过石家的小儿子?”
谢如冰点头:“我和他还算相熟,二郎也甚是喜欢他。”
谢明时闻言,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头发,道:“为父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早日把你的亲事定下。否则,如今多少有个依靠。”
“爹爹不必自责,我如今不知多好。”谢如冰道。
说了一会话,谢明时面露倦容,谢如冰看他睡下了,便起身,又去往议事堂偏厅,继续审核账册。
今天审的是孟津的账册,其余各处的账册则由陆安澜派人亲自去取,还要待两三日时间。
几位账房先生正在埋头算账,见到她来,只不过抬头撇了一眼,全然不放在心上。
天阴沉沉的,偏厅里已点了蜡烛。谢如冰就着烛光,开始认真查看,看得入了神。再抬头时,外头天已经黑了下来。
正在此时,陆安澜、李利、陈督工等人走了进来。众人显然是刚从堤坝上下来,鬓发衣衫都有些潮湿之意。
“王先生,有什么结果么?”陆安澜问道。
一个年纪稍长的账房先生站了起来,恭敬答道:“还没。账目甚多,需要仔细核实。”
陆安澜又看了一眼谢如冰,问道:“你呢?”
谢如冰摇摇头,道:“还没有。”
李利和陈督工看着偏厅书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又看看焦头烂额的账房先生,悬着的心又微微放了下来。这么核对账目,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出结果,陆大人大概也不足为惧了。
“那晚上继续核对。”陆安澜说完,转身又出去了。
李利和陈督工忙跟上,李利笑道:“大人,外头阴雨不止,晚上到了,不如回城喝个酒,听歌曲儿,热一热。”
陆安澜看了一眼李利,道:“今晚继续巡查北岸。南岸堤坝薄弱之处,陈督工,你立刻派人补上土石。等洪水来了就来不及了。李大人若是怕冷,今晚就不必去了。”
李利一听,知道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连忙点头哈腰道:“陆大人,您说的哪里的话,我们一起去北岸,一起去北岸!”
入夜后,风雨渐大。陆安澜等人坐船至北岸,河水高涨,水浪拍打堤坝,响起哗哗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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