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霰语气淡淡:“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以如今模样去参赛。”
“你要我化身人形!呜呜呜,我不要,做人太累,我要当一条狗。”
“那你便用这副模样去参加入学试炼吧。”
阿七哭得更大声了,绕在阮霰脚边,又蹭又拱。阮霰不为所动,并且趁它不注意,弯腰将之捞起,朝朱楼所在的方向一丢。
“你无情!”阿七不甘心哭吼。
阮霰抬手按了按面具,继续往方才的方向前进。
渡河秋位于瑶台境西面,从秋江八月声可隐隐望见,但距离流夜台、清夕阁、海旭楼三地颇远,因而人迹罕至、僻静至极。四方山石嶙峋,临一处山涧,多青苔,行路极难。
阮霰不赶时间,却因心中猜测,走得有些快。素白衣袂勾落道旁几星野花,沾染未散晨露,衣角逐渐润湿在行走之间。
点暮鸦说起有人想见他时,视线停留在院角的梅花上。那棵梅花是他亲手所植,或许还埋在梅花树底下的酒,是谢天明所埋。
难道点暮鸦话中人是谢天明?这如何可能,谢天明分明死在了邺城!但若不是,点暮鸦为何要望着梅花对他说那话?总不能是兴之所至。
阮霰开始问自己,谢天明是否真的有生还机会?当年烧在邺城的那场火,全然绝了此城生机,事后查探,亦是不曾探到半点活物气息。所以他为谢天明作坟,只能立一衣冠冢。
但如果,谢天明在他查探之前,就被人救走了呢?可能性很微小。但微小,不代表没有。
阮霰眉梢微动,脚底步伐又一次加快。
渡河秋不远,阮霰却觉得此路漫漫,恨不得下一瞬便可抵达。但真到了渡河秋入口时,又慢下脚步。
有些怕,他心底是期望着那人是谢天明的,是以怕自己一场空想,那个等在此地的人,并非自己挚友。
怀着复杂心思,袖摆底下手握成拳头,阮霰长长一次呼吸后,才步入此间。
入眼一亭一台,入耳涧水声声。亭台之外,山涧之侧,深木下,立一道挺拔身影。此人着明黄衣袍,背负长剑,剑柄坠赤金剑穗,正随风飘摇。
只一眼,阮霰哑然无声。
参天古木下的人闻得客至,折身而来,朗声大笑,“阿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