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安挂断电话后,快速拦了辆出租。就要上车时,他突然看到了那抹牢牢印记在脑子里久久都不能忘记的身影。
顾念璟满脸脏污,穿着早就已经淘汰的旧衣裳,正在俯身捡拾一个瓶子,倘若不是他还记得那个背影,他几乎就要以为又是他看错了。
顾念璟明显没有看到他,当她将瓶子丢到手里的布包里时,她嘴角轻翘了一下,好像捡到的不是瓶子,而是一张百元大钞,是一份希望。
陆时安有些难以相信这就是三年前美丽迷人的念璟,她怎么会如此潦倒,如此憔悴?是什么时候回到的滨城?既然她就在滨城,为什么不去找他?即便当年她在婚礼前不辞而别,他怨过她,她会害怕他的质问,可是她也可以去找顾余笙啊!
……
一个个问题在脑子里如同轰炸机一般轮番轰炸,心,忽然就乱成了一团。
因为念璟的突然出现,再次清楚的提醒了他,三年前是顾余笙处心积虑的逼走了念璟,所以念璟又怎么可能去找顾余笙呢?
司机见他久久不上车,有些不耐的催促,“喂,先生,你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别耽误我做生意。”
陆时安横他一眼,掏出一张大红票丢给司机,“滚。”
当他再望去时,顾念璟早已经走远,他有些焦急的环视四周,眉头越皱越紧。
顾余笙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焦急的陆时安,就在她想要开口唤他的时候,陆时安突然再次看到了顾念璟,脚步匆匆的追了上去。
顾余笙极力扯出的笑意瞬间垮掉,原来他的焦急,他的担忧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念璟。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日他们见面了会是怎样的情景,可是独独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
他的眼里没有她!
甚至她就站在与他相聚不过五米的地方,他能看到的依旧是远处的念璟。
眼前越来越模糊,那即将唤出口的名字堵在喉间,闷闷的,心,如同被什么撕扯着。
陆时安来到顾念璟的后边,颤着声唤了句“念璟”。
闻言,顾念璟的脊背僵了僵,然后仓皇跑开。
“念璟!”陆时安追着那道消瘦的厉害的背影跑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一辆车急速驶来,躲避不及的顾念璟被车撞到,随着她的倒地,她布包里的瓶子滚落了一地。
陆时安目眦欲裂的冲上来,向来有些洁癖的他不顾顾念璟身上的脏污就那样将她抱在怀中,“念璟,念璟……”
那声音依旧那样好听,就在昨天,这道声音还告诉她,一定要来接机,否则一定不饶她。可是现在听在顾余笙的耳中却仿佛幻化成了一柄柄刺入心口的钝刀,每一次都带出血肉,让她痛彻心扉。
陆时安狠狠瞪着那辆撞到顾念璟的司机,仿佛一头发狂的猛兽,冲上去给了司机一拳,正好金陵宇推着行李车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僵在出租车旁的顾余笙以及跟司机扭打在一起的陆时安。
顾余笙深吸了口气,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滚落出来。
“顾总,陆总他……”金陵宇看了许久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陆时安为什么会跟另一辆车的司机扭打在一起。
顾余笙什么都听不到,只能清楚的听到心碎裂的声音。当她重新钻进了出租车里,车门关上时,她仿佛耗费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对司机说道:“开车。”
金陵宇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上去先拉开因为愤怒双目赤红的陆时安,“陆总,你这是干吗?”
陆时安一把甩开他,再次揪住司机的领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言罢,他抱着顾念璟上了车,见司机还僵在原地,冷声斥道:“去医院。”
金陵宇彻底风中凌乱了,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杨光打来的电话里说是顾总出了车祸,可是刚刚顾总就好好的站在出租车旁,不,顾总脸色惨白如纸,眼圈红红的,应该并不好,而刚刚陆总抱上车的那个脏兮兮的女人又是谁?
再次看着陆时安的车扬长而去,徒留下他一个人怔愣在原地,适逢杨光的车停在他身边,“金总监,陆总和顾总呢?”
金陵宇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分别扬长而去。”
杨光听的一愣一愣的,“顾总没有接到陆总?”
金陵宇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向他说这件事,“你还是先帮我把行李搬到车上吧,这大冷天的,都几点了,我还站在寒风里。”
杨光只能下车帮他把行李搬到后备箱,顺便问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陆时安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拾荒女人去了医院,杨光几乎惊掉了下巴。
“顾总看到了?”
金陵宇点头,“看到了,否则也不可能会不吱声的扭头就走啊。”
杨光狐疑的皱了下眉,顾总难道吃那个拾荒女人的醋了?掏出手机一遍遍的给陆时安打电话,陆时安有些心烦,最后索性直接关机。
顾余笙让司机将她送到别墅,离开前司机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姑娘,你这脚伤的可挺厉害的,不能耽误,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顾余笙面无表情的冲他摇了摇头,“谢谢。”付钱后,一瘸一拐的进了别墅。
她看着挂在一楼的婚纱照,深吸了口气,忍痛脱下了高跟鞋,坐在沙发里,静静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