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面上的表情是严肃而凝重的,她认真的盯着匍匐在地的陆碧游,放缓了声音道:“若是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倒的确是沈如故的不对。”
陆碧游面上一喜,就听见王妃一声冷笑道:“不过本妃还是有一些不解,只是不知你既然被禁足,现在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陆碧游脸色一僵,额上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自然不能告诉王妃是门口侍卫将她放出来的,要是被王妃知道了,那可就是犯了比沈如故更严重的错误!她心里千回百转,竟然也暂时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觉得头上的目光如同高悬的两束利剑,端端的刺在她心口若即若离的地方,只等她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
王妃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么多,王府中生存的女人,哪有完全天真善良没有点手段心计的?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是敲山震虎,警醒她一下罢了。
“那你倒是说说,沈如故怎么冤枉你了?”王妃沉吟片刻问道。
“回王妃娘娘,沈夫人说我屋子里常年燃着的香料中有微量剧毒的川乌,闻久了致死。”陆碧游恭敬道,“可是那川乌虽毒,却是我常年所服的方子里的一味药,所以我屋中自然是有川乌的辛香味道。若是母妃不信,这位大夫便能替我作证。”
“哦?”王妃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跟着的老者,冷冷一笑,心道眼前这女子倒是为了搬倒沈如故做了完全的准备啊,看来这沈如故在府里也并不得人心。王妃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脸上却完全不表露出来,只是一挑眉对那大夫招手道:“药方呈上来我看看。”
“是……”老大夫颤颤巍巍的起身,从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方子,挪动着脚步上前双手恭敬地捧着呈给王妃。
宽袍大袖中伸出一只戴满了珠玉珍宝的手,从老大夫如枯枝一般的掌中轻巧取过。王妃并没有急着看方子,而是状若无意的问道:“大夫,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有什么事让你很紧张吗?”
“母妃雍容端庄,想来是大夫难得有幸见此天容,一时激动所以紧张颤抖吧。”陆碧游一叠声的称赞,将大夫不自然的紧张一带而过。
“你倒是会说话。”王妃笑笑,才把注意重新集中回手上的药方中,“川乌(炮,去皮、脐)、草乌(炮,去皮、脐)、地龙(去土)、天南星(炮)各六两,乳香(研)、没药(研)各二两二钱……”
这时大夫也已经回过神来,卑微的弓着腰解释道:“回娘娘,这方子主治妇人睥血久冷,诸般风邪湿毒之气,留滞经络,陆夫人久居阴僻寒凉之地,体内有阴湿之毒蓄积在五脏六腑之间,故须长期调养。”
“如此说来倒真是沈如故错怪你了?”王妃若有所思,眼中闪现出犀利的光,“那为何你不与她解释反而冒着危险来告诉我,若是我今日不愿你替你做主,你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可就是不好过了!”
陆碧游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列出了沈如故如此多的“罪状”的情况下,王妃的意思仍是明显的倒向那人的一方。
深吸一口气,陆碧游终于没办法保持住面上的平静,刻意的哀痛从她脸上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藏不住的惶恐,她的双肩微微起伏,平撑在地面的双手缓缓攒成拳,却再说不出多余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