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门口背对而立的修长身影。
书房的地面上满满都是被掀翻的各种文书,一片狼藉地散落在那里,足以想象出某人先前的盛怒。
再往外面看去,院子里面瑟瑟缩缩地跪了几人,看那身上的官服,理当都是职位不低的大人们,就是不知怎么竟是得罪了这位煞神,噤若寒蝉。
气氛很是压抑。
郑茹兰白天刚跟魏楚铭闹了脾气,好不容易终于如愿以偿地回了家,结果眼睛一闭就又回到了这熟悉的府邸,难免有些心情复杂。
她在书案上蹲坐了片刻,竖起了猫耳朵,听着首辅大人语调低沉地在那训斥。
不得不说魏楚铭确实极少暴怒,更多的时候大概是像现在这样的冷言冷语,可是光是一沉脸色,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震慑力。
有时候,这样面无表情地训起人来,才是更加致命。
此时此刻看去,那些官员一个个显然都有些经不住首辅大人的震怒,脸色惨白下,有的人甚至都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栗了起来。
魏楚铭漠然的视线扫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滚,听不到吗?”
众人顿时抖了一个激灵,一个都不敢多留,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阿影本是目不斜视地站在旁边,这时候才不动声色地朝那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投以了一个哀悼的视线。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选了今日,他们不倒霉还能有谁倒霉?
魏楚铭的心情显然极度不好,回到书桌前面坐下后,甚至连旁边的毛团子都没有搭理,径直拿起公文来继续翻阅了起来。
等在外头的下人们接受到了阿影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散落的书册逐一收拾了起来。
郑茹兰本是做好了被揉弄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居然受到了冷落,看向魏楚铭时,疑惑的视线中还不免带上了一抹担忧。
居然连摸毛团子的兴趣都没了,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她本是想端一端架子,可是想到这里,到底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地挪过去,然后伸出小爪子来,想要朝那人的额前摸上一摸。
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触上,就已经被一把抓在了手里。
魏楚铭看了一眼这只小心试探的小东西,到底还是把它搂进了怀里,语调却是淡漠:“怎么,你的郑姑娘不在了,就知道来搭理我了?”
郑茹兰:???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她都已经回家了,居然还一个人搁在这里吃醋?不就是把他的猫霸占了几天吗,这么记仇,至于吗!
门外,阿影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住了勾起的嘴角。
恰在此时走来了两个丫鬟,低声地询问了两声。
阿影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那个孤单寂寞冷的身影,到底还是问道:“大人,西厢的那些物件,要替郑三姑娘先收起来吗?还是……”
魏楚铭揉弄着怀里的毛团子,丝毫没有犹豫地道:“扔了。”
阿影迟疑:“扔了?”
魏楚铭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漠:“用过的东西,不扔,留下来还有何用?”
“当然是……”阿影的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把“睹物思人”四个字给咽了回去,应道,“遵从大人安排。”
郑茹兰清楚地听了个全,不由无语了一把,猫儿的尾巴也不悦地上下摇动了起来。
居然迫不及待把要她住过的地方清理地这么干净,这到底是有多不待见她?!
……
不知不觉间,郑茹兰回到郑宅已经一晃过去了几日。
这几日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就连外面那关于首辅府上美人儿的传闻,不知怎的,仿佛忽然之间也彻底沉寂了下去。
谈的人少了,也便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事一般,街头巷尾都换上了新的话题。
一切都显得很是和谐,但是郑初柔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郑茹兰似乎比起以往来,有些过分沉默了。
虽然每日还是喜欢慵懒地晒晒太阳,吃吃零嘴,一到傍晚也是倒头就睡,可就是莫名给人一种不太开心的感觉。
郑初柔觉得,她担心的事情或许真的发生了。
和其他人不同,她是见过那位首辅大人的。
不止不像是传闻中那面目狰狞的样子,反倒清俊地叫人一眼难忘。
她自己也是女子,很清楚的知道,这样天人般的姿态对于大好年华的少女们究竟如着如何的吸引力。
怕就怕,郑茹兰在首辅府上住了那么多时日,与这位首辅大人见面的次数多了,不知不觉间也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若只是对哪位官家的公子动了芳心,或许还可以想想办法,可若是首辅府的那位,像他们这样的门第,可以说是半点可能都没有。
郑初柔看在眼中,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只能去找了纪阳成商量。
两人苦思冥想了许久,最后觉得也只能寄希望于让郑茹兰遇到心仪的男子,大概,也就能彻底打消了她对首辅大人可能存在的少女心思了。
纪阳成如今官运亨通,也认识了不少未曾婚配的青年才俊,因为这事是郑初柔相托,自是格外上心。
此时他倒是想了起来,前些日子他的好友萧欲似乎正好提起过郑家的这位三姑娘,言谈之间甚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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