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渝北的宫殿里, 自然什么都有,陆鹤州坐在浴池里, 听太医的话,多泡了一会儿。
门口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他没有睁眼, 只以为是来送衣服的宫人, 便淡淡道:“衣服放在外面,你出去吧。”
那宫人并未回答, 陆鹤州只感觉到自己肩上绕来一只手臂, 一只女人的手臂, 女人家的脂粉气, 也扑入鼻中。
他猛然睁开眼,啪一声将人甩进水里,跳起来喊了声:“来人, 抓刺客。”
自己却是裹上一旁的衣服,冷着脸走出去。
那人的容貌他隐约看见了,是刘渝北宫里的宫女。
宫里人急匆匆赶来,陆鹤州穿着中单, 冷脸坐在那里, 瞪了一眼刘渝北,“二殿下,宫里出了刺客, 刺杀我,该当何罪!”
那宫女已经从池子里爬了出来,衣衫见水尽皆湿透,勾勒出玲珑曲线,她趴在地上磕头:“殿下恕罪,太傅大人饶命,奴婢不是刺客,奴婢只是鬼迷心窍,想攀附大人,求大人饶命。”
陆鹤州怒极反笑:“放肆,我跟殿下说话,有你插嘴的吗?”
刘渝北正色道:“表哥,你先去换身衣服,这件事我来处理,表哥放心,我定然不会徇私。”
陆鹤州点了点头,站起身拉了岑悦的手,往外走去,脸上还带着怒火,“幸而我反应及时,一把将人甩开了,否则说都说不清楚。”
岑悦抓住他的手臂:“别气了,我相信你没有这样的想法。”
“人心险恶。”陆鹤州叹口气,“悦悦,你今儿看到了,以后在宫里面,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小心,不可被人害了去。”
岑悦也是心有余悸,没想到只是洗个澡,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有祖母在,也不会有人敢害我的。”
陆鹤州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想把你装口袋里揣回家,把你自己留下,我真是一点不放心。”
岑悦眨眨眼。
陆鹤州道:“我去跟陛下商议赐婚的事情,早写定下来吧,太危险了。”
“好。”岑悦不矫情,小小抿唇一笑,“我去跟祖母说,祖母疼我,肯定会同意的。”
陆鹤州换了衣裳,两个人等了一会儿,刘渝北就慢悠悠走过来了,神情难看的像是吃了屎,“表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陆鹤州扬眉。
“那宫女儿说是裕华指使的,说你……那个啥了,景华就会看不上你,她就可以趁虚而入,可我自己的妹妹我清楚,裕华又笨又蠢,但干不出来这种事情……”刘渝北顿了顿,“而且她那么喜欢你,有谁多看你一眼,都恨不得挖了人家的眼睛,何况是这种事情。”
陆鹤州也不觉得是裕华公主做的。
裕华公主那么蠢,根本想不到这么做。
他看着刘渝北:“你刚才说,事情不简单……”
刘渝北点头:“我让人杖毙了她,在她脖子上,看见了一个花纹,表哥你还记得,当初在江南刺杀你的人,有没有什么特点?”
陆鹤州一时没明白。
刘渝北道:“她身上有单瓣莲花的纹路,蓝色的。”
电光火石之间,陆鹤州想起来,当年刺杀自己的人,箭矢之上,皆有一朵蓝色莲花那是……南邬族的标志。
南邬族遁世多年,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南邬族?”陆鹤州一怔,“南邬族的人,怎么进的宫?还做了你的侍女?”
“所以我才说事情不简单。”刘渝北摊手,“定然是有人帮助她,这个人能把手伸进宫里来,想来地位不低,而且还……一心置你于死地。”
陆鹤州摸了摸鼻子:“定然是冲我来的,当年是带兵剿灭南邬族判贼,逼迫他们遁世,他们恨我,想要我性命,也是理所应当。”
刘渝北愤怒道:“可当年分明是南邬族族长上书,求朝廷派兵帮他们镇压叛乱,并且提出来这样的报酬,如何算得到表哥身上。”
陆鹤州道:“应该是叛党余孽。”
“罢了,你跟我去御书房,跟陛下商议此事,悦悦你也跟我们走。”
刘渝北道:“我让人送她回去吧。”
“我不放心。”陆鹤州随口道,“没事,陛下不会在意。”
“好吧。”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皇帝放下朱笔,含笑问道,“悦儿也来了?”
“父皇,我们过来是有要事禀告,刚才在儿臣寝宫,有南邬族余孽出没,意欲刺杀表哥。”
“南邬族?”皇帝的震惊不比任何人少,他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当年陆爱卿有功,叛党对你自然恨之入骨,接下来爱卿且小心着点,出入都要带侍卫,朕会着人去查证。”
“陛下……”陆鹤州问,“您觉得,能插手宫女选拔的,会是什么人?”
“小选素来是皇后负责……”皇帝声音一顿,“皇后……朕知道了,爱卿放心,朕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
“臣静候佳音。”陆鹤州拱手。
皇帝道:“这几天,渝北不要回自己宫里了,住朕这里。”
刘渝北一怔,随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那个宫女是他宫里面的人,今天对陆鹤州出手不成,还暴露了身份,那么同党,难保不病急乱投医,做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果做这件事的主谋有皇后……那对付刘渝北倒是正常,陆贵妃独宠六宫,压的皇后毫无地位,更无盛宠,皇后恨他们母子,理所当然会对他们下手,也理所当然。
而这宫里头,最安全的地方,任何人都插不进去手的地方,自然是皇帝这里。
皇帝叹口气:“贵妃……送贵妃和母后一起住些日子,等事情解决了再说,悦儿……近日你就和母后待在一起,哪儿都不要去,知道吗?”
岑悦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