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道说……”
“别紧张,会眨眼很正常。”护士小姐赶紧说,“小婴儿瞳孔很大,看不清人的哦。”
说着,她真的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呼应护士的话一样。可从另一方面,她似乎并不像护士说的对外界的一切都茫然不知。她圆圆的眼睛睁大着,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惊讶。她看着整个崭新的、远未向自己敞开的世界,她看向爱德和罗伊,清澈的眼虹里映出两张惊讶无措、却激动喜悦的面容。
爱德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被她给击碎了,不分由说地溶解。明明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爱德想,她不知道费马、不知道施温格、甚至连牛顿都不知道,却有能力让他忍不住有些害羞、忍不住有些高兴、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的眼睛是蓝绿色的。”罗伊说,“完了,跟她的傻爹一模一样。”
爱德撇撇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将自己的大拇指塞进她的小拳头里来。
“嘿,等你好久啦,艾丽西亚。”
眼下,他们所在的是当地一座并不宽敞的小教堂,被包绕在草坪与树林之间,窄小的礼堂里并没有多少前来的信徒。室内四壁敞亮清淡,甚至没太多爱德记忆中必备的彩色玻璃蜡烛雕像一流物品,倒是窗外的一树山茶花开得丰盈灿烂,在清澈熙暖的阳光下仿佛晶莹的火焰,大大咧咧地朝窗户内侧伸展开绿叶与红花。
故事开始的寒冬,到此刻已然步入了春天。
在远处几位阿姨的怒目之下,爱德终于悻悻地收起3ds,跟着马斯坦古的步伐走到了盛放圣水的水池边。披着白袍的神父一手浸在水面,一手扶着水缸微微倾下身,温和地询问着孩子的名字。画着淡妆的格蕾西亚眨眨眼睛,示意地看了自己的丈夫好几次,无奈对方全程在旁若无人地痴迷于和怀里的女儿间的父女交流,忘乎所以、不可自拔,最终只得由她来无奈一瞥。年轻的母亲按捺着满脸的幸福微笑,轻柔地说:艾丽,这个孩子的名字叫艾丽西亚。
接下来的场景就在少年的脑海中模糊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他们靠窗的位置阳光太过刺眼,也许是因为一切都隔着一层由思绪编制而成的朦胧细纱。他看着神父抱起了孩子,内心不由地想起来他和马斯坦古在等候时进行的对话。现在这个时代,除了特殊环境长大的人,也许没有多少能可以再自信地说出自己有多信仰神明了。但即使如此,还是会有像罗伊爱德这样连礼拜天都不去教堂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走到这个地方来,好像寻求告解、迎接生命、告别生命都必然是在这个被称为神的偶像的注视之下进行的一般——不论这告解是否会真的找到出口,这迎接是否真的做好准备,这告别是否真的释然痛苦,都在“他”的眼下。
“是否准备好帮助孩子父母尽基督徒父母之职责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爱德的思绪被打断了,他惊愕地发现不知何时,罗伊的手正握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笑容自信而温软,给予肯定的声音平和而有力。他说,是这样的。
少年立刻就想起了刚才他们差点就被阿姨敌对的视线中断的对话,爱德华被罗伊追问得烦不胜烦,忿忿不平地陈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