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罗伊手插衣袋、懒洋洋地斜倚在爱德楼下的灯杆旁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他没穿把妹专用的红衬衫,深紫色的针织厚外套却意外得合适。灯杆上的招租启示看着有几分滑稽而他却一如既往得光彩照人,却没有了爱德在电视上看到的故作姿态,甚至连沉默不语都显得如此自然。只见他把裹在黑手套里的手从衣袋里掏出,然后放在了面前的爱德肩上、并落下有意无意的微微一掐。而那一掐仿佛具有类似东方邪术的魔力,让少年刚才还努力按捺还无法平复的心情突然饱足地安定了下来,像是吮满了水的海绵、心满意足地沉了下去。
姑且叫这为“罗伊邪术”。爱德想。
“我以为,”爱德和罗伊边走边说,“你这种家伙不会愿意坐地铁呢。”包子脸白白嫩嫩的,一副很娇气的样子。
“跑了那么远的路过来接你,却听到你说‘这种家伙’,可真令人心寒。”马斯坦笑了笑,“我还没在这里买车,你就将就一下吧。”
“买啊,你又不缺钱。”
“谁说的?”
“你靠脸吃饭的就那么廉价啊?”爱德刻薄地说。
对方十分领情,“我们站街五刀一次,小本买卖,欢迎关顾。”
MD有点心动。
“打扮得倒很臭屁。”爱德扭过头说。
“可谓职业素养。”
爱德嗤之以鼻,“好啊,那么万一哪天拉斯特破天荒地发现你跟她爹有相似之处而愿意和你约会,你也跟她一起坐着地铁出去咯?”
“那我会订专车。”马斯坦古振振有辞,“约会礼仪,怠慢不得。”
“我靠,你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怎么?”他笑着眯起眼睛,“你想享受约会待遇啊?”
闻言爱德咬住下唇,声音闷闷的,“你少自作多情。”
这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事,这样互相伤害、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居然流畅自然地贯穿了整段悠长的步行、并在地铁站内继续——这在此前是唯有相识多年的友人与血脉相连的弟弟才能和爱德做到的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有些得意和按捺不住的偷乐,但一想到自己居然为这种傻气的事情感到高兴,他又忍不住懊恼地愤恨起自己的没出息。然而还没能懊恼多久,他的注意力又很快被新的情绪牵引过去了。
回想阿尔事件走后的第二天,深谙吃一堑长一智的爱德为防悲剧的重演,便老老实实开通了手机上的FaceTime。谁料之后再来电话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弟弟,居然是马斯坦古,而且还是在爱德上班的时候打过来的。
那个日子爱德华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当天早上他们刚刚得到航天局的最新消息,证实了他们长期以来通过计算预言出来的某颗新小卫星的存在。这一重大发现不仅给他们过去种种揣测带来了强有力的证明,更重要的是让爱德和麟从隔壁那个打赌说他们的理论是无稽之谈的傻逼手上赢得了整整三十块,而马斯坦古那个电话就正好是在麟豆二人喜上眉梢地分15元赌资的时候打来的。那时,爱德盘着双腿、正在急不可耐地拆着包装十分顽固的战利品——西柚汽水味儿,楼下小卖部4块5毛一支——手脚齐用、忙得不可开交。这一系列铺垫使得之后视频通话的突然而至显得愈发突然且富有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