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他说,“我不太熟悉他。”
这下爱德可毛了。他气鼓鼓地站在画像下怒视着马斯坦古,磨着牙齿捏着拳头的模样,像是一时间搜肠刮肚找不出足够有力到可以控诉这桩大罪的斥辞。他于是手舞足蹈地冲着罗伊七零八落地解释了起来,飞快的语速和断弦的信息像是他恨不能在片刻间把自家爱豆说不尽的好处都塞进有限的时间里。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他呢!?量子电动力你总知道吧?这你总知道吧!”
“稍微……”
“这不就行了!你还想怎样呢,知道量子电动力、知道‘重整化’、知道兰姆位移和电子反常磁距,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施温格呢!?”
炸毛的爱德华激动得跳脚,像是不知道怎么安放此刻炸开锅的焦躁,手舞足蹈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尖叫猫咪,分分钟就要跳起来挠破自己的脚踝。罗伊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地摊开手,“很遗憾,我只听说过量子电动力,你后面提到的几样我可都……”
“什么??你是文盲吗?”少年一副听到骇世惊闻的模样,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往锁骨上捅了一刀,罗伊简直不忍心道出真相。
“……大概吧。”他说。
爱德华惊诧莫已。
“不知道‘重整化’,不知道兰姆位移和电子反常磁距,不、不知道施温格,”爱德夸张地冲着罗伊比了个手势,吓得口舌打结,“这该怎么在地球上生存,嗯?怎么心安理得地使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你平时走在路上如果不思考施温格,那都还能思考些什么呢?你说啊!你想了些什么,你都读了些什么?”马斯坦古情不自禁咬了咬下唇忍住笑意,爱德瞪大眼睛,“你说啊,你大学读的是什么啊!”
马斯坦古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像是要努力擦去脸上快满溢出来的笑意。他抬眼,只见爱德华不依不饶的目光仍旧紧随着自己,然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读的是新闻和数学,前者是工作,后者是爱好。”他笑着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鼻梁骨,爱德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可惜数学没有诺奖,此生不能与你并驾齐驱。”
爱德惊呆了。
“你数学很好吗?”他赶紧追问。
“没有你的专业娴熟。”
“但你说那是你的爱好。”
“对,你知道的,数学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只是存在在那里,”罗伊笑着眯起了眼睛,“自始至终鲜少奢求荣耀、从不求助他人,孤身一人,却可以构筑自己的王国——一个孤独的理想主义者。”
爱德突然不说话了,炯炯的目光一时间也褪去了逼人的模样。可他还是站在那里,灯光投落下他小扇子似的睫毛,仰着脸无所畏惧又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罗伊.马斯坦古。罗伊一刹那联想到了少年误食的夜晚,可是现在的神情是比当时的症状愈加专注而坚定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罗伊简直想向后躲闪,唯恐少年会突然大声喊或扑上来。
可是爱德华没有那么做。他背对着顶灯晕黄的灯光眉眼炯炯有神,但面容却沉静了下来,嘴角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柔和。他看着爱德华开口,他听着爱德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