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少年提起那只瘸腿缓了缓,手往旁边摸了摸,终于摸到了树干,忍着腿发麻扶着树单脚站起,“没事,我自己可以。”
风知意并没有放开他,反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家在哪?赶紧的,我扶你回去。”
“不行,”少年拒绝她,“我若现在走了,明天他们过来没看到我人,就会强词夺理地污蔑我早就偷偷地跑了,会惩罚加倍。”
风知意瞬间在心里爆了句粗口,“那我们去食堂的檐下,至少躲躲雨。等天亮了,你再绑回来。反正这么晚了,又不会有人来监督你。”
这会细细密密的毛毛雨还在纷纷扬扬,而且这深更半夜的气温又低,人又在发着烧,再这么淋下去岂不是要人命?
少年默了默,才轻轻地一声“好”。然后在风知意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食堂檐下,准确无误地在干燥的稻草旁坐下。
“你能看得清?”少年早就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么伸手不见五指,解绳子肯定需要摸索。可她之前给他解绳索时,就一点都没碰到他,好像丝毫不受黑暗影响。
风知意轻笑一声没说话,都是一样的天黑、一样的肉眼,他看不见、她又如何看得清?她不过是用精神力扫描得很清楚罢了。
仗着天色太黑他看不见,手背在身后直接从空间里拿出食篮,“你一整天都还没吃饭吧?来,先擦擦脸和手好吃饭。”
话落,少年就感觉自己手里落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
少年顿了顿,默默地擦了擦脸和手。其实他淋了一天雨,脸和手都差不多给淋干净了。
刚擦好,手里又被塞进了一个温热的大碗,闻着灵香扑鼻的温热之气,少年微微诧异,“这是肉粥?”
“嗯。”风知意把勺子塞在他手里,“看得见吗?要不要我点灯?”
“不用。”虽然看不太清,但吃饭还是没问题。
他现在胃里确实空空地有些痉挛,少年也不多客气推辞,小心地摸索着舀了一口粥进嘴里,只感觉这味道异常的鲜美浓醇。
风知意想了想,也赞同,“也好。”
虽然婆萝花确实有让人沉睡的效用,但也不乏有精神力强大的人恰巧没睡。这里若亮起灯,在整个黑漆漆的村子里太明显,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风知意又从空间里摸出一条自热吸潮恒温毯给盖在他身上,他衣服都湿着,她也不好拿出衣服来给他换。不然,她怎么解释她有男装?这年头布票可是稀贵得很,她只好用这毯子给他干燥衣服。
温热笼罩上身,少年喝粥的动作一顿,“不用给我,我身上脏。”
衣服上的泥土可不好淋干净。而从这馨香柔软的触感可知,这毯子一定又贵又好。
“没事儿,脏了洗就是了。”风知意给他把毯子拢了拢紧,“昨天要不是你,今天跪在这里淋一整天雨的人可就是我了。你帮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呢,区区一条毯子算什么。”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风知意趁着他吃饭期间,用温热的毛巾给他轻轻地擦拭额头上已经被雨水淋得发白的伤口,擦得他猛地往后一退。
“别动!”风知意按照他肩膀,“我给擦干净消毒好上药。”
感受着她轻轻擦拭的温柔,少年浑身微僵地杵着不敢动,“不、不用处理也行,过几天它自己就会好。”
“怎么不用处理?”风知意给他擦完额头伤口,发现他脸上也有口子,就一起给擦了擦,“万一破伤风了呢?万一感染溃烂了呢?万一结疤留痕了呢?”
这么一张完美的脸,破相了多可惜!
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关心和暖意,少年怔愣了一会,才轻轻说道,“没事,我摔摔打打惯了,皮实着。”
“再皮实的人也是有感觉、也是会疼的。”风知意不以为意,注意到他吃饭的动作停下来,提醒,“你吃你的,一会粥凉了入胃不好。”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一勺一勺,机械地喝着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指腹的温润,好像通过她抹着药的伤口,渗进了肌肤里,流入了血液里,有股很浅很淡的温润暖意,温柔地漾遍了全身。
而且碗里的粥,一落入胃里,他就慢慢地感觉有股淡淡的温热从胃部蔓延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冰冷得有些麻木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直到整碗粥全部下肚,脸上额头上的药抹好,他整个身体都变得暖烘烘,感觉有股热量流淌在血液里温暖着他。
对方好像能看清他的动作一样,从他手里接过空了的碗,“吃完了吧?吃完了把这药吃了,治感冒退烧的。”
说着,一粒药丸就塞在他手里。
少年捏了捏,感觉了一下大小,就放在鼻下闻了闻,确定,“这是你昨天给老人吃的药?”
“嗯。”风知意是看在他身体受了大罪的份上才给他吃一粒,以免落下什么病根,那她就要于心不安了,“放心吧,能把你的发烧治好。”
能起死回生的药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少年把药喂进嘴里吞了,然后手里又被塞了一大把果子,“给你甜甜嘴。”
小孩子吃了药要甜嘴吗?少年恍惚地想起了遥远的记忆,感觉有一股浅浅柔柔的暖流从心间随着血液渗出来,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是温热的。
少年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两颗果子,感觉大小和味道都有点像樱桃,特别清甜,但却没有籽,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呢,”风知意故意声音幽幽地说道,“我今天从后山上摘的,让你试毒。”
少年拿在嘴边的果子僵住了:“……”
风知意轻笑。
少年抿了下唇,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
可吃着吃着,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一觉猛地惊醒,天已经蒙蒙亮。
他一个人,歪躺在食堂檐下的干燥稻草上,没有毯子没有粥碗,更没有那个声音清婉软糯的少女,好像昨夜是他的一场梦一般。
只有身上干燥的衣服,还有全身暖烘烘的感觉,以及已经退了烧没有沉重感的健康状态,让他确定昨晚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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