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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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她将要嫁那位柳五郎,可婚典前一日,柳五郎便莫名暴毙,而后,她背上了克夫的名声,再无人敢与她议亲。

流言猛如虎豹,刚开始,还只是在指责她克夫,后来,便有人在言语间批她命硬,连爹娘也是被她克死的。

她似乎成了瘟神,人人对她避而远之,而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那些不怀好心的揣测,仿佛就萦绕在她耳边…

彭慈月脑中一个激灵,蓦地醒了过来,才惊觉得自己脑门上竟布了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再一摸 ,寝衣都似乎被汗湿了些,黏黏地贴在背上。

她想起身去更换寝衣,又听乐冬鼻息正酣,不忍惊醒她,便自己摸索着,把背上的寝衣向外拉开了些,受着不适,继续阖上眼。

这回,再跌入另外一个梦境。

仍然是她将要嫁给柳五郎,可二人从议亲到行礼,都顺畅得很。

喜宴中,有人眼尾泛红地看着她,虽在笑,面容却凄苦无助,如失至宝、如临深渊。

那人,是梁致。

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当中的场景倏然转换,似已过了许久。

柳五郎虽没考上功名,但从了家中的荫补,也在朝中领了职,位遇虽不高,但胜在清闲,且对她体贴有加。

后院虽有妾室通房,可家宅安宁,婆母妯娌和善,因此她为人妇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差。

是个日间,她身怀六甲,与已是她夫婿的柳五郎携手外出,准备去给腹中孩儿挑些压身的金玉。

某家金铺门口,甫一下马车,便与着私服,刚从那铺内出来的他打了个照面。

他定定地看着夫君护着她腰腹的亲昵之态,神情一阵怔忡,眸中继而痛色横撞,又似癫狂四起,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何等的心绪缭乱。

她亦是心中一窒,如被铜秤砣沉沉压住,喘气艰难,可再怎么难受,二人却已是陌路。

她收起神思,正要随夫君向他行礼,他却抬脚便走,背影岑寂、孤清。

不久后,听闻他纳了两位侧妃,俱是朝中要臣之女。

圣上偏心,皇后娘娘严厉冷情,只知促他发奋钻营,拼死也要争那储君之位,他从了。

他开始学着结党筹谋,在朝中拉助力,日日忙于处理政务,案牍从未空过,似乎在以这种行为麻木自己。

尔后,他经历了许多事。

因为仁厚良善又急于求成,他给了一些人信任,又被一些人背叛。

羞恼并催之下,他渐变深沉,开始寡言少语,脸上的和煦春阳变作凛凛寒冬。

他疑心日重,认为所有人都会背叛自己,而为了避免预想中的事发生,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连误判。

后来,他连自己向来最信任、最亲近的表兄,也误害了。

自此,他身旁再无可用之人。

畅意时,无人可语,崩溃时,无人抚慰。

又一次心力交瘁时,暗卫带他去了柳府,恰巧遇她在与一小童戏耍,那小童,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在梦中旁观了一切的她,看见他的眸子自那之后,寂如三冬。

那场梦境到了最后,彭慈月开始胡乱呓语起来,吵醒了小榻上的乐冬。

乐冬起身着了灯,护着烛到了彭慈月的床榻边。

留神一照,却见她额间冷汗涔涔,两边眼角温泪横流,嘴里还在不停在唤着“二郎”,间或又夹杂着类似于“二郎莫要如此”的话,似是极度痛心地哀声唤人,又似在对人苦求着什么。

见状,乐冬自是被唬了一跳,连推了好几下,才把困于梦中的彭慈月给唤醒。

看彭慈月终于睁了眼,乐冬吓得脸色都变了,慌忙问她:“小姐可是发噩梦了?”

彭慈月泪眼模糊地望着床顶的承尘,忽而坐起身,抱住乐冬呜呜哽咽起来。

乐冬想宽慰她几句,便问她梦见了什么,可不管怎么问,她都摇头不语,兀自哭得伤心,却绝口不提自己梦见了什么。

片刻后,彭慈月止了泪,在乐冬的伺候下换过寝衣,也净过面,却再不敢睡,生怕又坠入那骇人的梦魇中。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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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相亲过去没多久,柳府便请了媒人上门,要为柳五郎说亲。

钟氏差人去请了彭慈月到偏厅,却见她神色憔悴,疲色隐隐,忙问:“月姐儿可是昨夜没歇好?”

说完,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倒是不像有发热,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又叮嘱道:“这秋露已有凉意,晚间可莫要踢了寝被才是。”

彭慈月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见舅母如此温慈关怀自己,可自己…

她面露愧色,低声道:“谢舅母关心,月儿无事的。”

钟氏摇头,让她收了谢字,又道:“好孩子,想来你也知道,舅母为何要唤你过来了。上回那柳五郎可是一眼就看中你了,请的媒人也是着紫褙的。这紫褙媒人啊,一般都是要提前起码半个月打招呼的,这样快便央了人,定是花了银钱截的档,足可见那柳家有多上心了,此事,你意下如何?”

彭慈月睁着眼熬到天明,心间将那几下梦境翻来卷去地,回味了无数趟。

其实,在听到柳家来人时,她心下已有了思量,可想到要出言拒绝,白白辜负舅母一片苦心,她脸上的愧色越发重了。

而钟氏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见她这样,便知应当是不肯了。

为免她女儿家面薄,钟氏便主动开口问道:“月姐儿,可是并未瞧上那柳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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