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忽然假装绊了脚,站立不稳之下去扒拉他,只是为了…要踩他两脚。
末了,还要怪他铺子里的地板太滑。
康子晋低头,看了着自己靴面上两片清晰的鞋印,额侧突突地跳,再抬起头,面色沉静地去看始作悀者。
岳清嘉被他一双黑涔涔的眼珠子盯得越加心虚,本想再皮两句的,莫名怂到地心了。
她极其仓惶地福了个身,逃也似的跑路了。
康子晋心里憋着火气,可又不好发作,一句‘幼稚’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地,最终只能无奈地捏了捏眉尖,吃了这个闷亏,不与她一般见识。
瑞金楼的掌柜早已目瞪口呆,趁着东家一言不发上楼的间隙,拉了栖桐便问:“咱们侯爷和方才那位小姐是何关系?”
栖桐也错愕,又急着要跟上去服侍,无甚好气地回道:“还能是何关系?侯爷不待见她,你听听,主子这踩楼梯的劲都明显大了些。”
脑仁胀疼的康子晋,才没来及换下靴履,就迎了客到。
来人着宽袖襴衫,阔鼻微拱、身形干瘦,一进来就冲他爽朗地笑:“侯爷这瑞金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你一介贵游,也不向皇后娘娘讨个闲职挂着,吃些俸禄也是好的。”
说着这话,那人的视线却下移到康子晋的靴上,看到上面的印子后,抬眼投以惊讶的一瞥。
他在心里暗自度了度尺寸,应当是名女子留下的,就那印记的深浅来说,恐怕力度还不小。
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把这博安侯的靴面给踩成这幅模样?
康子晋下意识想缩脚,又觉得过于刻意,便清咳一声,指了指自己对面:“蔡郡马,请坐。”
蔡寺坐了,二人闲谈几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他正色道:“二皇子最近,似乎与萧大人走得颇近,那萧大人近来可是春风得意。只不知,二皇子那处是怎么个谋划?”
康子晋并不意外,淡声回道:“此事,我已知晓。皇后娘娘近来也邀过萧良时妻女入宫叙话,蔡郡马觉得…此事还能是怎么个走向?”
蔡寺皱眉:“侯爷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有意要提拔萧良时,打压周化?”
康子晋勾了勾唇,其意自知。
蔡寺灌了口茶,沉吟道:“那萧良时可是个贪得无厌的,若要拉拢他,此人定要狮子大开口。”
“再是狮子大开口,皇后娘娘也愿意满足他,有何不可的。”
康子晋语意森凉飘忽:“只不过那萧良时,半是余国公的人,向来不阴不阳,若要他归顺,岂是一味给好处便能收服得了的?必要抓他痛处,紧紧地捻住了,他才会乖觉,不在两处蹦跶,否则…就算是让其女给二皇子当个侧妃,他也会有反水的一日,到时候用尽心思把周化给压下去了,却上来个比周化还要不讲情面的人物,那才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蔡寺咂舌:“二皇子这便要纳侧妃了?想他之前为了那姓彭的女子,可是差点没抗了圣旨的,果然,皇家男儿皆薄情。”
还有句话是他藏在心里的——皇室宗女皆蛮横。
康子晋冷笑了下:“此事,二皇子未必想行,他只是忤逆不了皇后娘娘罢了。”
蔡寺想了想,问道:“那这事,侯爷可预备插手?”
他还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我猜,侯爷手里,定是捏着了那萧良时的把柄。”
康子晋闻言,抬起头来半笑不笑地看着他,却并不答话。
蔡寺心内一凛。
他任的是枢密院签院的职,与那萧良时不对付,自然想让这博安侯出手除人,可他不敢忘的是,自己也有天大的把柄被他握在手上。
不仅如此,此人还是个惯会喂蜜糖的,自己虽被捉了把柄,却也得了他不少好处。
最重要的是,这么些年了,却还是拿不准此人的脾性与底细。
在康子晋的注视下,蔡寺讪笑两声,主动转了话题,说起另外一桩事来:“过几日有场马球会,本是郡主单办来给女子们耍乐玩的,可她昨儿突发奇想,又想邀着郎君们也展展身手,一道热闹热闹。”
说着,他从袖内掏出封邀贴来:“侯爷也知我是个惧内的,郡主发了话,我不得不从,这不,特意来给侯爷送帖子,还望能得侯爷拨冗。”
康子晋伸手接过,掀开看了两眼,眉尾略抬了抬:“含晖园?”
蔡寺意味深长地点了头:“正是侯爷想的那样,这含晖园,是圣上特批的,这马球赛,亦是圣上授意的。”
他低声补充:“二皇子与七皇子那儿,俱送了邀贴。”
康子晋的手指在桌上点了几下,语意促狭:“还是承静郡主精明,知晓圣上不欲让皇后娘娘插手此事,便主动揽了这活儿,为圣上分忧。”
自来赏花游园、球会雅集之事,皆有着给小儿女们相看与接触之功用。
明元帝这般煞费苦心,自然是有为七皇子择妃的意思。
若论关系,承静郡主是七皇子的表姑母,由她来牵这条线,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绕了这么大个圈,总归没在明面上狠打宋皇后的脸就是了。
毕竟帝后关系再是不睦,却也不至于直接闹僵。
提起圣眷这茬,蔡寺倒有一肚子气,言语中尽是憋也憋不住的嘲弄与不满:“郡主自然是个会揣测圣意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我面前如此嚣张了。”
按说老王爷去世,便该是他这个郡马扬眉吐气之时,试问十几年都对着同一个妇人,哪个男子不会腻?
是以第二年,他便偷偷养了两个外室。
可他低估了妇人的敏感,仅一年不到,承静郡主便嗅到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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