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梁旻脸上绽出意味深长的笑来,说道:“忘与裴监司说了,本殿前两日去看过灵美人和小皇妹,小娃娃果真一日一个样,她那模样十分可喜,本殿这瞧着,还真与裴监司有两分相似呢。”
“——裴监司何时得了空,也要去灵弗宫瞧瞧小皇妹才是,若有何不便的,尽管与本殿言明,本殿自会替你们安排,保管让你们一家子和乐无忧地相处几个时辰,谁也不会搅扰。”
裴隆瞳孔震颤,听了梁旻这话,一股冷气从脚心往上直冲。
他低声道:“老奴…谢七殿下.体恤。”
梁旻摆摆手:“去罢,记得做隐蔽些。”
出了瞻华宫,裴隆攥紧了手,哪怕是修得极平的甲缘,也深深陷入肉中,荒唐往事一霎间,涌满他的胸膛。
想他十三岁入宫,二十载宫掖生活,一路从普普通通的小黄门,到进通进司做了监官,向来都是持盈守虚、谨言慎行。哪怕是在后宫当差时,皇后娘娘以利诱之,他也不动如山,就算是次年,他在新入的宫女中,见了曾与自己定过亲的灵儿,也没想过要与她再续前缘。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并非是没有感情,而是他彼时已成一介阉人,在世间本就受尽白眼,遭人蔑视,就算是有朝一日出了宫,出注定给不了她幸福。
倒不如让她趁早断了念想,熬到年纪,出宫嫁个正常男子,总归,比跟着他要强多了。
于是,面对昔日旧爱,他选择了逃避。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灵儿在入宫的第三年,就被圣上临幸了。
只因为,她生得肖似余国公那位女儿,也就是当今七皇子的生母。
可替代品向来都不长久,仅侍君几遭,圣上便找到了长相更似那余莳欢的女子,灵儿很快失了宠,自此居于后宫一隅,衣食菲薄,宦婢可欺。
他只能暗中关照着,远远地看着,尽量让她过得好些。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去年冬末,他被人迷倒在自己的居室中,再醒来时,却发现灵儿和自己两厢赤.裸地躺在一起,那榻间的种种痕迹,都表明了二人间,确实曾有过一场欢好。
而见有人破门而入,将他二人抓了个现形,他才知,自己是被七皇子给算计了。
久居宫掖,纵然他势物不全,可骨子里也是男子,那欢好之欲他也不是没有。
可他从不像其它宦官那样,或是狎戏宫女、亵玩小黄门,或是嫖.娼宿妓。
这当中的原因,除了本就洁身自好外,再一个,就是唯恐被人知晓,他那瓜蒂重生之事。
宫中每隔三.五年,都要看查内宦那凸肉是否有复长的,若是查出,便会被重新阉割,再得一场生不如死的苦痛,而像他这样,曾在后宫中随伺过宫妃的,多是直接乱棍打死。
彼时,他虽已小有官衔,那查验之事也就是走个过场,可他为人素来谨慎,于是,在察觉自己有复阳之兆后,便暗中习了那缩阳术。
可饶是这样万般防备,那梁旻却不知由何处知晓他去势未尽,又查得他那一段旧情,后才度出那恶计。
其目的,便是要让自己,为他所用。
他纵是阉人,却也有一身骨气,如何甘心被人白白算计?
于是,他表明了自己宁死不屈的态度,灵儿亦甘愿随他赴死。
许是见他二人坚决,那梁旻,却也并未逼迫。
而最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那一夜荒唐,竟让灵儿珠胎暗结。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那梁旻再度出现了,直言,可助灵儿保下腹中胎儿。
试问这世间,哪个男子不想传宗接代,况且怀着自己骨血的,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于是最终,他还是向梁旻低了头。
梁旻为灵儿找来了其母生前曾佩戴过的衣饰钗环,又故意引着圣上与灵儿偶遇,圣上一时恍惚,如睹旧爱复生。
当夜,顺理成章地,灵儿就被召了去侍寝。
再然后,灵儿被御医诊出有喜。
圣上大悦,将她从宝林擢升为了才人,在诞下公主后,又晋位为美人。
他怵目惊心。
连自己的父皇都算计,自此更知晓了,梁旻此子,是个狼猛蜂毒之辈。
而帮着梁旻对付皇后,他亦有自己的理由。
在灵儿怀胎时,皇后娘娘唯恐她肚子里怀的是皇子,旧时曾用过的手段,再度加诸在灵儿身上,若非梁旻着人看得紧,灵儿断不止落个早产的下场。
虽早产数月,让灵儿与小公主的身体都虚弱至极,但好歹,她母女二人都好好地活着。
他曾经以为自己余生只有孤寡的命,可有了女儿后,他与灵儿宫中做另类厮守,就这样远远地守着她们娘俩,他也甘之如饴。
故而,那梁旻再是狼猛蜂毒,他裴隆也不得不与其为伍,任其差遣。
***
时日飞转,霜风拂过深秋的最后一个日昼时,康宛妙再次去了岳府。
她先是给了岳清嘉一张银票。
岳清嘉被那票额给吓到了,急急战术后仰,眼睛瞪得像铜铃:“干干干什么?给我这么多钱干嘛?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买盔甲罢?那可是要坐牢的事,我不得行,我不想唱铁窗泪。”
康宛妙款爷一样,把银票盖在桌面,又在上面拍了两下:“给你钱你就拿着,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岳清嘉还是觉得那银票烫手,她拒绝道:“这要是五十两,我也不会说什么,五百两你让我怎么拿?其中肯定有炸。我是个有原则性的人,犯法的事儿我坚决不干。”
康宛妙嬉笑着取笑道:“瞅你那胆小样儿,得了,不逗你了,这是我兄长给你的。他说了,虽然你活儿干得不怎么样,但态度还是勉强可以的,这点钱,就当作你在我们府里当差的晌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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