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这反常的反应,自然引来了康子晋的疑问,他斟酌着:“彭侧妃…可是有何佳计?”
彭慈月笑意生风:“我听闻前些时日去阳善和亲的贵女…已经自戕于路上了?阳善那头,必定十分不快的罢?”
她神色坦然得,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这两国和亲,意在交好,既为交好,且阳善又不同于其它属国,那和亲贵女一死,既折损了我大余的颜面,又伤了两国的和气…这作为补偿,若是让皇室贵女中,最为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前去,岂不是更能显出我大余对那盟约、对它阳善的重视么?”
说着话,彭慈月的目光掠过西侧一方平静的湖泊,停留在湖对岸的一座高阁之上,当今圣上与她的夫君,正在其中议事。
“——阳善和亲那贵女自戕的消息,明明还在路上,彭侧妃…怎地知晓得这样清楚?”
是康子晋听了方才的话,生出的疑问。
彭慈月顿了一下,将视线收回,她声音沉静无比:“我如何知晓的,这重要么?康侯爷若觉得我此计不差,即刻便可行事,你放心,二殿下那处,我自会让他不要插手。”
康子晋的目光闪了下,此计,自然不差。
那和亲路上,安排人看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她这一辈子,都别想逃、别想自行了断,这般处理,自然,要比直接杀了她、给她个痛快要来得好。
“如此,便劳烦彭侧妃了。”
听他话语诚恳,彭慈月不由打趣道:“嘉姐儿是我表妹,这要说谢,也该是我与康侯爷说才对。还是…康侯爷便这般笃定,嘉姐儿定会接受你?我瞧着此事,可并不简单的。”
康子晋以拳抵唇,清咳一声:“康某心意坚决,嘉嘉,定会是我的妻。”
彭慈月垂眼想了想:“说起来,我倒欠康侯爷一个大人情,既如此,那我便提点康侯爷几句,就当是还了些康侯爷上回搭救之恩。”
康子晋侧身肃立:“康某洗耳恭听。”
见这样认真,彭慈月差点笑出声来:“我虽不知康侯爷之前如何与嘉姐儿相处的,但先前舅父入狱时,我曾几度见嘉姐儿从府外回来,却似灰头土脸、精神不振,像是在外受了什么人的责备,不知这事…可与康侯爷相关?”
康子晋心虚,掬着手,假意咳了两声。
彭慈月也不追问,只仍旧笑道:“这姑娘家呢,最是欢喜那等脾性上佳的郎君,女儿家是泥做的,要捧着、护着…”
她问道:“康侯爷可曾看过一出灯戏?名叫‘九流相公’的。”
康子晋愣了下。
灯戏素来是与灯节庙会、社火庆坛合在一处作演的,去听去看的,多是市井百姓、或是那等爱凑热闹、又喜在人群中占姑娘便宜的纨绔子弟,他自然未曾听过。
彭慈月意味深长地戏谑道:“康侯爷可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类的,能写进戏本子里,且有许多人爱看,当中自然,是有道理的。”
第64章 岂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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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 接近子时,处理完政事的梁致才回了府中,如往日一般, 他去了萦水轩。
出乎意料的是,萦水轩的主人还没睡, 几乎是刚听到声响,她便出现在了内室门前。
伊人云鬓松挽、面容清妩,春衫披在她身上,更显羸弱, 亦愈发惹人怜。
“殿下可用过晚膳了?”
梁致几步便迎了上去,心疼地把人往内室揽:“我并不饿, 这样晚了,你怎地还未安置?”
“臣妾一直在等殿下呀。”
小女人声线娇软,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搔在郎君心上。
梁致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往后不用再等我了,我应当会忙一阵,往后回府都不会太早, 你身子虚,再莫要这样生熬着了。”
彭慈月扯着他的衣襟:“可是殿下不在身侧,臣妾睡不着的。”
梁致笑得很认命:“好, 那我尽量早些回来。”
他想了想, 再问道:“听闻今日在含晖园中,那周如清又为难你了?”
“是发生了一些事, 但,与皇妃殿下无关。”
彭慈月递了盏温茶过去:“殿下可用过膳了?”
也许是这话提醒了梁致的胃肠,即时,他腹中便响起了轻微的辘辘声。
见彭慈月捂着嘴笑,梁致装模作样地唬起脸来:“笑甚?我今日出府后, 连水都只饮了几口,你不体谅为夫,还肆意取笑,好个促狭的小娘子…”
梁致说着,便上下其手,作势要去捏彭慈月的脸、要去搔她的痒肉。
二人这一通嬉笑打闹过后,梁致一整日的阴霾都被驱散了,可他的肚子,也叫得更欢实了。
彭慈月抬帕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泪,柔声道:“先给殿下传膳罢,等殿下用完膳后,臣妾有事要与殿下说。”
下人的手脚很快,未几,便布好了膳。
彭慈月坐在梁致身边,偶尔给他夹些菜食,多半的时间,都是嘴角浅笑盈盈地,盯着梁致看。
两世了,这人,总是爱着她、护着她的。
她何其有幸,接连两世,都能得这样的郎君爱护。
上一世,他虽登了那九五至尊之位、戴了那冕冠,但是,哪怕他为国殚精竭虑、为民谋福祉、哪怕他拓土守缰大有功绩,又哪怕,他宵衣旰食,最终为了国政积劳成疾,却也没能逃过史官手中的铁毫。
在她百年之后,化作烟魂滞留于人世时,曾见得他的名讳被记在那史册之上,谋朝篡位之事,笔墨分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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