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殃方才强装出来的冷静立刻消散个干净,他浑身发抖地靠在墙上,突然哽咽着开口:“别走……”
在没有完全绝望之前,人总是能靠着突如其来的热血不畏生死,但是当死到临头时,能完全不畏惧死亡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而季殃本身也不是什么勇敢的人,他喃喃说完之后,像是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唇,接着,一直盈在眼眶的泪水也缓慢落下。
当孤身一人时,那些强撑起来的无惧顿时消散个干干净净,因为无人在意,不用伪装给其他人看,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胆怯和恐惧一股脑涌了出来。
“别走……我害怕……”
“别让我一个人……”
“救救我……”
唯一一个会救你的人,被你亲手放开了,在这个世间,你还乞求着谁来救你呢?
没人会来救他,施怨很快便慢悠悠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倚在墙上的季殃,淡淡道:“你现在胆子倒是挺大的。”
季殃踉踉跄跄地扶着墙站起来,因为这几日往他经脉中强行送进去的魔气使他的双瞳泛着点猩红,冷淡看着人的时候竟然意外的令人浑身发憷。
施怨看着他的眼神,低低地笑了出来,漫步走了过来:“不愧是天选修魔之体,还没修魔便有这般骇人的戾气,重烟倒是没选错人。”
季殃一惊,立刻将心中的暴怒强行按压了下来。
“我听你父亲说,你是个不懂得何为修炼的废物,而且还是自小在抑灵树下长大的。”施怨慢悠悠道,“不过此时看来,倒是季敛他错把珍珠当鱼目了。年仅十八岁便结丹而且马上就要到破世的修道之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季殃冷冷看着他。
施怨笑了起来:“不过你方才将元丹强行挖了出来给季殚护身,怕是要数百年修为止步,且不能使用灵力了。”
季殃咳了几声,捂住了自己血衣下腰腹的伤口,含糊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施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不来修魔呢?修魔的话,你便不用依附那已经不存在的元丹了,魔气能随时随地地提供给你的身体中,这没什么不好。”
季殃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这个念头一旦泛起,他那个没见过多少次面的母亲总是会浮现在他眼前,冷着脸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淡道:“你现在是修道呢,还是入魔了呢?”
小的时候,季殃懵懵懂懂地知道季类樱不想让自己入魔,所以只好拼命地保持自己的本心,对周遭一切事情都看的极其淡漠,每当季类樱这般问他时,他总是会随意拔起地上的草,将稀薄的灵力覆在上面,捏着给季类樱看,傻兮兮笑着:“夫人,我还没入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