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对风萍的回归,好奇的不止陆妈一个人,唐铭瑄比她更好奇。
她搞不明白外祖母何以改变态度,并且对那晚的事绝口不提。所以,她一听说风萍回来了,第二天就过来探口风了,借口是约风萍去逛街,知道风萍对服装有专业眼光,所以请她一起去给个参考。
于是风萍就跟她一起去了。
唐铭瑄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你前几天去哪里了?”
风萍道:“伦敦。”
“是去旅游吗?”
“开会!”
“开会?”唐铭瑄惊讶了,“你不是没有工作的吗?”
“有的,只是工作时间比较自由。”
“哦。”
唐铭瑄第一回合得到了意外的答案,心里有些没底气,但她受的是西方教育,不习惯再三追问别人的隐私,就到此为止了。
到了服装店,在店长的热情招呼之下,唐铭瑄试穿了巴黎设计师Michael的最新款春装,顺便叫风萍也挑两件试试。风萍笑着推辞,顺便看了一眼服装标价。
唐铭瑄以为她是嫌贵,不禁纳闷:难道她不是刷二哥的信用卡?
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买好了衣服,便去隔壁的咖啡馆喝茶,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唐铭瑄忍不住了,直接问道:“有天晚上,我奶奶去找你,你们都谈了什么?”
风萍笑笑,“没说几句话,她给了我一张支票,叫我离开唐迦南,我没答应。”
这些都是唐铭瑄预料中的,她想知道特别点儿的。
“就这样?没有别的?”
“没有别的了,”风萍喝了一口红茶,反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唐铭瑄也笑起来,“就是随便聊聊嘛~”
风萍也疑惑:难道唐铭瑄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唐湛没有告诉他们吗?
唐铭瑄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见风萍起疑,只好低头喝茶。
风萍其实也对唐家的事比较好奇,尤其是那三个私生子,但这或许是人家的忌讳,也不好直接问。
于是两个人倒认真喝起茶来。
沉默顷刻,唐铭瑄忽然道:“二哥这一次的眼光不错!”
风萍漫不经心地敷衍一句,“谢谢!“
“在他交往过的所有女朋友当中,你最特别。”
风萍失笑,“怎么个特别法?”
“你不讨好任何人。”
风萍料不到她的称赞是真心的,也真心地再说一次:“谢谢。”
唐铭瑄微笑着,还要说什么,目光忽然看向她的身后,神色略有讶异。风萍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看,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径直朝她们走了过来,不由得一愣。
那男子三两步跨上台阶,来到桌子跟前,神色从容地对唐铭瑄点了点头,然后对风萍微微一笑,道:“我在楼上见客户,看到你也在,就过来打个招呼。”
风萍毫无准备地忽然遇见他,怔了片刻,然后勉强笑了笑,也不说话。
唐铭瑄的眼光在他们身上回来扫了一下,女性地第六感告诉她:有情况。
她和风萍没有共同话题,本想找借口走人了,现在反而勾起了好奇心,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定那男子,问风萍道:“这位先生是……”
风萍静默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给他们介绍。
那男子已经主动开口了,“唐小姐你好,我是安悦生,风小姐的朋友。”
唐铭瑄非常矜持地点了点头,觉得安悦生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安悦生又道:“很抱歉打扰你们!我想借用风小姐一点儿时间,不知道是否方便?”
这后一句是对风萍说的。
他说得这样清楚直白,唐铭瑄只好带着自己的好奇心先告辞了。直到车子开到半路,她才猛地想了起来,前一阵子,唐老太太找人调查风萍的时候,陆管家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说是给风萍送过花,难不成他们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咖啡馆里,安悦生在唐铭瑄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风萍不说话。他无数次想象过的场景,现在真的身临其境,却似乎忘记了开场白。
沉默片刻,安悦生才说:“我看到你订婚的消息才知道原来你还活着?”
没有外人在场,他也卸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变得犀利起来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一句话都不说就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你。”
风萍忍不住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安悦生被她的笑容刺痛了,语气有些激动,“还是说你三年前就已经攀上了贵人,所以才决定不辞而别?你不跟我说,是怕我不放你走吗?”
风萍微微一笑,“你想多了。”
安悦生冷笑道:“我确实想了很多,在你走后的无数个夜里,我都难以入睡,我把所有可能、不可能的情况都反复想了很多遍,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和口吻,令风萍有些诧异,她沉默片刻才说:“没想到当年的事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我很抱歉,但或许你耿耿于怀的并不是我的离开,而是我离开的方式。”
安悦生一时无言以对。
风萍看着他,语气诚恳,“不管你相不相信,和你的这段感情,都是我人生最特别的回忆,我很珍惜这段感情,不想它被庸俗的日常琐事消磨掉……”
安悦生不能理解这句话,冷笑道:“你珍惜感情的方式也太特别!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能理解。”
“我只是想要在爱情最美好的时候,给它一个体面的结束。”
“体面?”安悦生冷笑一声,抢白她,“不辞而别很体面吗?”
“我之所以选择不辞而别,也是为了避免现在这种情况……”
“什么?”
“难道要我们大吵一架再分手吗?”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风萍忍不住叹气,“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越发刺激了安悦生,他冷笑一声:“怎么?害怕被人挖出你的过去,会影响你嫁入豪门吗?”
风萍无奈地看着他,“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安悦生见她这样说,等于是默认,气得瞪着她说不出话来,静默片刻,拂袖而去。
风萍再次叹了口气,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早已经凉了,既苦又涩。曾经她以为,他不爱她,就是世上最悲哀的事了。后来她发现自己也不爱他了,这才是世上最悲哀的事。
过去的岁月一旦在回忆里复活,记忆往往自动剪辑掉那些不好的部分,光阴的距离也会为它们打上柔和的光芒,像旧年画上的风景,看起来很美,却多少有点儿不着边际。
她一路惆怅地到了时光酒店,没想到方君浩也回来了,倒是意外之喜。
一阵寒暄之后,他兴致勃勃地给她看自己的摄影作品。
风萍翻看下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震撼的图片,当下很不客气地提出疑问,“君浩,你会不会把对摄影的兴趣误当做自己的特长?”
“什么?”方君浩皱起眉毛。
“就像有些人喜欢写作一样,以为自己喜欢,就一定能写好文章。你会不会也一样,误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做是天赋,以为自己喜欢,就一定能拍出好的作品。”
“风……萍!”方君浩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的精美图册,吼道,“你自己品味低俗,没有艺术眼光,还来质疑我的专业性!你太侮辱人了……”
他很没风度地下起逐客令,“你出去,快走快走。”
风萍拍拍手道:“好啊,我现在就去跟方老伯说,你根本没有摄影天赋,还是比较适合经营酒店”
方君浩连忙转变态度,赔笑道:“我说女王陛下,小的一时失言,罪该万死!您就放小的一马吧!”
风萍嗤笑一声:“瞧你紧张的,我是去跟方伯报账……”
风萍说完起身去找方伯韬,进了办公室,从包里拿出支票夹,将一叠票根放到办公桌上。方伯韬拿过去随便翻看一下,对她笑道:“这个金额比我预想的少了两个零,不错,知道节俭了。”
风萍也笑了,“方伯,你难道忘记了,我已经找到了长期饭票,那两个零由唐迦南支付了。”
方伯韬一拍脑袋,连连表示糊涂:“我还真没有想过,风家的女孩子也会花男人的钱……”
“女孩子花男人钱的时候,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因为这样的机会不常有,再说唐家也很有钱啊。”
方伯韬笑着把支票根收进抽屉。
风萍看了看手表,“我该回去了。”
“吃了饭再走吧,我通知餐厅做你最爱吃的。”
“不用了,”风萍站起身来打断他,笑道,“迦南说他今晚有安排。”
“哦!”方伯韬恍然大悟,一副又惊奇又惊喜的表情,“看起来你们俩进展得很顺利?”
风萍脸色微红,不知道该否认还是承认,只好咬着嘴巴做了一个鬼脸,“我走了!”
实际上,唐迦南的所谓安排不过是要补过一个情人节。
两人见面后,不能免俗地去吃了一顿情调高雅的丰盛晚餐,然后带她去看电影。
真的毫无创意!
然而,庸俗和创新的区别,很大程度上是由个人经验决定的,好比一个美女,从来都是收到鲜花作为礼物,忽然有个男人送了一盒爆米花,她没准就觉得这个男人很特别。
风萍因为平时极少进影院看电影,倒是很新鲜。
他们原来准备看一部爱情喜剧电影,可到影院一看,热映的都是国外悬疑惊悚片。
影片场景细节方面力求逼真,气氛营造得也不错,配合精良的声效,很惊悚,厅内有不少女生吓得惊呼,都偎在男友怀里。风萍也觉有些悚然,但像那样失声惊叫对她而言是不能想象的,但身体是不受控制的,少不得有点儿惊动,唐迦南便借故握住她的手,眼睛依旧盯着屏幕,神色极端庄严肃的样子。
她斜眼瞥见了,心里忍不住暗自好笑。
该片演员阵容强大,耗资甚巨,怎奈故事情节稍显单薄,影片过半,观众差不多都能猜出结局,后半部分则有故弄玄虚之嫌,虽不至于叫人昏昏欲睡,她也实在不能像唐迦南那样一本正经,仿若完全被故事牵引着。
稍后电影结束,回家途中,风萍笑道:“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唐迦南便开车边问。
“带我看什么惊悚片,趁机占我的便宜。”
“糟糕!”唐迦南大笑,“可怜我这么一点儿小心思,都被你看破了……”
风萍也笑。
沉默顷刻,她忽然又叹息道:“如今的电影,故事越来越单薄,台词越来越直白,丝毫不懂得含蓄蕴藉之美,一点儿韵味也没有,真叫人失望。”
唐迦南斜飞她一眼,笑道:“听听这口气,干脆你去拯救电影界得了。”
风萍立刻摇头,“那不行!你没听说过曲高和寡这句话吗?我注定是属于少数派的阳春白雪。”
唐迦南再次大笑。
“像皮特这样的明星,无论演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商业片。”
“他演什么我都支持,我是他的影迷。”
风萍微微惊讶,“奇怪,怎么你们男人个个喜欢他,我没发觉他有什么特殊魅力。”
唐迦南微笑道:“男人和女人的眼光本来就不同。”
风萍皱眉想了想,道:“我听说有个法国女演员和他拍吻戏,导演喊停之后,女演员当场晕倒……”
唐迦南轻呼一声,“这么厉害?!”
“不是。”风萍沉默一下,道,“他有口臭。”
……
唐迦南见她这样破坏气氛,实在是哭笑不得。
风萍看了看他的脸色,忍着笑安慰他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不必相信。其实明星也是人,也要吃喝,也会生病,有体味口气是很正常的。”
这话分明是揶揄他,拿他当迷恋偶像的十六七岁小孩!唐迦南更加哭笑不得,佯怒地瞪她一眼。
风萍转过头,忍不住笑起来。车窗外无数华灯、霓虹彻夜不灭,繁华得近乎虚无,幢幢高楼如过眼烟云,流金溢彩的光影下有种醉生梦死的幻觉。
晚餐时,她喝红酒稍有过量,又经过惊悚影片的刺激,这时精神放松下来,倦意渐生,便微微放低座位,合上双眼。
一刻钟后,车子刚一停妥,风萍便睁开眼问道:“到了?”
这让正在解安全带的唐迦南十分懊丧,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才转头看着她,非常严肃地说道:“你不能这样!”
“什么?”风萍小憩刚醒,见他一脸认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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