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她做了难吃的菜,再不敢轻易尝试,想着当日裴继安说要斗笠同披风,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手艺实在上不得台面,特地跑去同郑氏把事情说了,又道:“我见外头斗笠都长得差不多,全是只遮雨遮雪的,半点不挡风,冷嗖嗖的,本想拿棉花同棉布缝个内衬,只是上回试过了,样子十分丑,连针脚都东歪西倒的,不如还是婶娘来弄罢?”
郑氏也没多想,果然选了棉布,估计着裴继安的尺寸,不要小半个时辰,便把棉花缝了进去,针脚细密不说,还把那斗笠上上下下整理得十分整齐。
沈念禾看着她飞针走线,做得出来的东西同自己给谢处耘的那一个简直天差地别,不禁由衷赞道:“婶娘做得这样好,三哥戴着必定十分合用,不知道得多喜欢!”
第68章 银钱与礼
郑氏还在缝缝绣绣,听得沈念禾这话,忽然就想起昨日侄儿点菜点汤的事情来。
她若有所悟,手中动作都慢得下来,正要说话,忽听得外头有人敲门。
因上回沈、冯两家的事情,裴家一门上下都已经十分警惕,郑氏忙将沈念禾拦住,自己去隔门问道:“谁在外头。”
有人回道:“是宣州柳涛巷郭家来人!”
那人声音很响亮,一听就是大户人家养来开道的,就算隔着两重门,沈念禾也听得清清楚楚,便问道:“婶娘,是不是谢二哥他娘来了?”
又道:“我要不要让一让?”
郑氏摇头道:“总归是个长辈,你今后常在此处住着,总不能一直躲。”复才不情不愿地跨得出去开外头院门,又扭头抱怨,“若真是她,见得你谢二哥人已是走了,怕是又要闹一场,说我们不晓得通人情。”
她三步一歇去地应门。
沈念禾自认此时当要端着客人身份,省得婶娘难做,便不跟着去迎,想了想,还把桌上的披风卷了起来。
她正要收拾斗笠,便听得外头郑氏道:“来得十分不巧,早早人便已经走了——其实不必送,这样冷的天,倒叫你们白跑一趟……”
不多时,一男一女便跟着走了进来。
当前那一个有些眼熟,二十上下,看着和和气气的,脸面黝黑,宽肩大背,虽是也穿着锦袍,却并未给人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是上回来过的郭保吉长子,唤作郭安南的。
他后头又有一个妙龄少女,一身骑装,外披梅花大氅,虽是只有中人之姿,然则腰背挺直,行走之间十分有力,倒是令人印象极深。
郭安南先进得门,见得沈念禾站在当中,停步行了一礼,口中称呼了一声“沈姑娘”,站了几息,复才又转向一旁的少女,介绍道:“这是我妹妹东娘……”
郑氏便也看向沈念禾,跟着与那郭东娘介绍道:“这是我一位远亲,姓沈,因家中有事,这一向在此处暂住。”
郭东娘半点不认生,笑着上前道:“我今岁十六,当要唤你一声妹妹罢?”
沈念禾少不得上前回话。
耽搁了这一会,外头已是跟了四五个随从进来,有男有女,手中俱是提了许多物什。
郑氏皱眉道:“怎的带了这样多……”
眼见她就要拒绝,那郭安南却是笑着道:“是我爹吩咐让带来给处耘的,说是听闻他在衙门里头做了许多事情,眼下已是能独当一面,十分高兴,因他事情多,不能自家来,便叫我兄妹二人过来看一看。”
继父给的东西,又是给谢处耘,郑氏怎么好代为推辞。
她想了想,便在前头带路道:“放到他房中去罢,等他回来再说。”
领着那几个随从往后院而行。
郑氏走了,屋中就剩得郭家两兄妹同沈念禾三人。
来人既然不是廖容娘,沈念禾便不好再做客人,便问道:“郭大哥吃什么茶?”
又问郭东娘。
郭安南想了想,道:“不必那样麻烦,倒杯水便是——我们坐坐就走。”
又拿眼睛去看郭东娘。
郭东娘正要说话,被那一眼给看了回去,便笑一笑,道:“我也喝热水罢。”
到底是客人,自然不能这样怠慢,沈念禾便去取了白茶。
她点茶的功夫特地练过,此时虽然没有工具在,只是简单冲泡茶汤,又下了几样辅料而已,那动作还是如同行云般流畅,自有一番韵味在,把郭家两兄妹都看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郭东娘只喝了一口,便忍不住夸道:“沈妹妹冲的好茶!”
沈念禾笑了笑,正巧看到对方袖口处的图案,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花样?怪好看的。”
郭东娘低头一看,笑道:“我叫丫头绣的,只得其意,不得其形——是军器监新出的重弩!”
一面说,一面把袖子拉平,露出图案凑近给沈念禾看,道:“我实在喜欢,特地叫人在外衫上都绣了!”
她正说得起劲,一旁的郭安南却是咳嗽了两声。
郭东娘便自然而然地把袖子收了起来,将坐的椅子朝沈念禾的方向挪了挪,道:“不瞒沈妹妹,我今次是特地求着哥哥带我来见你的。”
沈念禾听得一愣。
那郭东娘又道:“我听得爹爹说,你这一处有家传的《杜工部集》抄本,其中有许多不曾问世的文章,不知是也不是?”
沈念禾早已得裴继安交代过,说是宣州城中那一位郭监司认买了一百部,他那女儿会听说此事,倒是情理之中,便应道:“确有此事。”
她话才落音,对面的郭东娘便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又从腰间把荷包取了下来,轻轻推给沈念禾,道:“我自小就喜读杜工部文,也有几个闺中密友喜好相同,因是私事,不好同爹爹讨要,只得自己来寻你——帮我留得十部出来的,等我派人来取,好不好的?”
那荷包落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显然里头非金即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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