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语刚才在打斗中,有那么几秒钟,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体的不适,此时被宋文一提醒,才觉得腹部被重击以后胃里被火烧一般,他俊秀的脸色没有表情,眼中却满是朦胧,腿一软作势要往前扑倒。宋文发现他有点不对,急忙起身伸手扶住了他。陆司语抬头看向宋文,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胸腹之中浮上一股血腥气。
诊室药房的灯复又被人打开,白色的灯光照了过来,灯光的映照下,陆司语的脸色白得像是透明,他低低咳了两声,忽然从嘴里喷出一口血。
吐出了血,陆司语自己也愣住了,皱眉看了看那暗红色,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司语!”宋文叫了一声,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连骨髓都被冻住,怀里的人,清瘦的厉害。宋文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吐血,吓得心脏都要跳停了,他伸出手去擦陆司语唇角的血,不想怀里的人眼睫微动,脖颈一挺又呛出一口,暗红的颜色顺着嘴角流下尖尖的下巴,染红了雪白的衣领。
宋文刚才无比的英勇,到了这时完全慌了神,上下检查了一下陆司语身上发现没有刀口,越发不知所措,那小护士听到外面的声音,从门里出来看了看情况道:“可能是胃出血,把他头侧过来,别让他呛到,唉,你还是把他扶进来让段医生看看吧,我去联系救护车。”
宋文这才如梦初醒,顾不上处理薛景明,打横抱起了陆司语,进了卫生院,把他放在诊室床上。
段医生刚才匆匆给自己的妻子包扎了伤口,这时急忙转过头来看陆司语的情况。他之前也在诊室内听到了宋文的病情描述,这时候简单检查了一下,撩起了陆司语的衣服,用手刚触碰到陆司语的胃部,还没往下摁,陆司语就皱眉按住了他的手,身子颤抖着又轻咳起来。段医生轻轻叩击了一下,里面有水声,这么一动,陆司语又捂着嘴巴干呕起来,他努力喉结滚动,忍了片刻没有忍住又吐出一口血。
“一直恶心想吐是吗?”段医生皱眉问他:“这里疼吗?有一段时间了?”
陆司语神志一直还是清醒的,冲他点点头。
段医生问:“以前有胃溃疡吧?”
陆司语点了点头。
段医生又问:“之前刚喝过水?”
陆司语又是点点头。
宋文听了这话心里一跳,出来时他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那时候并不知道陆司语严重到了胃出血的地步,满心自责。
段医生简单判断道:“可能是胃溃疡引起的高烧,受了打击造成了胃静脉出血。保持侧卧,不要喝水也不要吃东西,物理降温冷敷下额头,然后喝点云南白药先把血止住吧。我给他用一点血凝还有补液,具体的还要进一步检查。”
一旁的张颖刚打完电话叫好了救护车,此时唉了一声,就去准备东西,小卫生院虽然药物不多,但是这些基本的东西还都有。
宋文第一次听说干吃云南白药这种治疗方法,陆司语倒是见怪不怪,整个人淡定无比,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接过张颖递过来的药就洒嘴里咽下去了。宋文接了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接下来段医生用个枕头把陆司语的脚垫起来,说是有利于血液回流心脏,保证大脑供血,药效起来需要一段时间,陆司语躺了一会。段医生给他测了血压,血压有下降,心率增快,但在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陆司语侧头躺在床上,神志还算清醒,宋文看着他的手指攥紧了床单,坐在床边问他:“还疼得厉害吗?”
陆司语轻轻嗯了一声,他的刘海被汗浸湿,贴在额角上,眉头微皱睫毛颤动着,清秀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眼圈却是一直红红的。
“刚才太危险了……”宋文现在还一阵后怕,幸好只是胃出血,如果刚才薛景明的刀刺中了他,那他恐怕要愧疚一辈子。
“我怕他再伤到别人。”陆司语喉咙好了一些,终于能够开口说话,咳了一声轻声道,“是我赢了。”
“好好,是你赢了,你刚才特别英雄,就是……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量力而为。”宋文说着话,攥住他冰凉的手指,帮他擦着指间上沾染到的血迹。他觉得陆司语遇到事情时,对自己的生命有一种漠然,好像对生死都不在意。他有一种倔强,又豁的出去。宋文宁愿他一直是个惜命的小祖宗。让人捧在手心里护着,也好过这么让人提心吊胆。
陆司语眨了眨眼睛说:“我觉得我可以拦下他。”事实也是如此,他说这句话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蛮干,是权衡之后的结果。
陆司语的眼睛里含着水,看起来晶莹剔透的。事情再危险,也总是需要有人去做,凶徒需要拦下来,否则有可能造成更多的杀戮,那个人不是他,就是宋文,或者是其他人,与其这样,还不如事情就在他这里了结了好。
宋文帮他看了看体温计,冷敷了一会儿,体温降下来了,到了38°左右,看着陆司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浑身轻轻颤抖,宋文知道他的疼痛并没缓解,看他难受,不知怎的,他的胸腔里跟着有一种寒凉的痛,心疼得不得了,他不想他受到一点伤害,恨不得代替了他。
让陆司语休息着,宋文起身小声问段医生:“医生,能用止疼药吗?”
段医生道:“两位恩人,不是我不想用,是这会用了,等下到了镇医院还要检查。最好忍着点。”事实上,很多时候止疼效果会延误病情,他此时谨慎起见,并不敢给陆司语用太多药。
宋文又问:“他现在的情况严重吗?”